这一次崔眠不觉得唠叨,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也没再动手动脚,很安稳地睡去了。
卯时,太阳刚亮起来的时候文君便起了,车夫也按时来等。文君给崔眠熬好粥,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文君竟觉得崔眠说他真个j-ian夫,倒也没说错。
阖门前,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人,他明明想离崔眠远一点的,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但总是忍不住。
门里,有他要守护的人;门外,也有他要兼责的天下。
第32章 32重逢世界
今日,莫将军视察练兵场。
桃满发现了莫长生比平日里更加卖力和认真,他一疏忽就要被打倒在地。
“嘿,你爹。”
“我知道。”
“看枪!”
桃满心想莫长生定是想在他爹面前好好表现,也很是配合,总被莫长生刺地在地上打滚。
“将军,那个就是桃满。”
莫将军留意了下,原来那个就是把莫长生打掉了半颗牙的人。
视察结束后,莫将军在室里同其他将领讨论这批新挑的赴东驻扎的士兵名单。
莫长生闯了进去,
“爹!”
“谁让你私闯这里,有违军纪,军规处置!”
莫长生想都不用想,他爹手里的那份上阵名单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军规学了何用!”
“你!”莫将军气得扬手要打,被周围的人拦住。
“莫将军,世人都说虎父无犬子,莫长生愿以父兄为遵,同所有莫家军一样,护国疆,卫南夏。”
“以父兄为遵”此言一出,当堂之人无不肃然起敬。莫长生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非凡的思想气魄,足以可鉴虎父无犬子。
可是,要真让他去,哪怕是莫将军,就是这些将领也于心不忍啊,他是莫将军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生在将门之家,倘若不能上阵杀敌,还不如削了头发去庙堂里打坐去!”
上次烨王领兵攻云疆时,爹就是不让他去,还把他软禁起来,这次他是非去不可的。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看他爹能把他怎么样。
众人摇了摇头,感慨终究是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可谁也没能制止莫将军的冲动,只见莫将军拿起笔就在那名单上龙飞凤舞地补上莫长生三字。
“去,你爱去就去。在战场上丢人了就不是我莫家的子孙!”
“莫长生领命。”
莫将军怒气冲冲地走了,莫长生这头倔驴,也不知道像谁!
桃满知道莫长生去干嘛了,看到他回来,关切道:
“莫长生,怎么样啊?”
“我爹让我去了。桃满,我们要一起上阵杀敌,扬名立万了!”
这一刻,桃满也被莫长生感染,一股热血沸腾,
“好!上阵杀敌,扬名立万!”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桃满要上战场,在城西摆了酒宴,几人给桃满送行。
萧炎来了,清风和雨洛跟着文君也来了。其实桃满对于这场践行没有多大感觉,只是多人热闹,有酒喝,他就高兴。
这一高兴就喝上头了,清风也喝醉了,两个人就在胡扯吹牛一通,
“你不知道,我连手都没动,那个什么威震天就倒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满爷厉害,满爷威武!”
“而且,我告诉你,那个莫将军的儿子,莫长生,你知道吧?他简直是个变态,我每次都很用力揍他了,他还说我没尽全力,说我看不起他。非要把他揍惨了,他才高兴,你说他变不变态?”
听到“变态”二字,清风很是不服,
“论变态,哪有烨王变态,他那次居然叫御史大人选择,其实哪有什么狗屁选择,两边都是春宵散,然后让御史大人和狗……”
“人怎么能和狗……,好变态啊!”
原本还在各自说话的其他人都静下来了,萧炎噎着了,雨洛惊地合不起嘴,崔眠下意识看向文君,文君面不改色。
“来啊,喝。”
“来,走一个~”
静,只有清风和桃满还在酣畅,连不远处稻田里的蛙声都变得格外响亮。
“那个,你们先喝,我出去走走。”文君只觉得气氛尴尬,也怕自己再待着扫兴,干脆起身离开。
明月别枝,清风半夜,稻香习习。
文君走着,月光把影子投到了墙上,他在前面走,崔眠在后面走。
文君一停住,崔眠就撞上了他的后背,而后一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崔眠把额头抵在文君的后背,
“崔眠?”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当文君挣开桎梏,回头时看到的崔眠,才明白了什么词叫泪流满面。
月光下那一张脸晶莹发光,漂亮的桃花眼红肿着,哭地头发都s-hi在了脸上。
“你别哭啊,哭什么。”
“我要阉了它!”
“狗怎可与人想比,兽x_ing罢了,何罪之有。”
文君拿衣袖给他擦,可是越擦泪越多,像是怎么都流不完一样。
文君也不擦了,捧着崔眠的脸,狠狠吻下去那朱唇。崔眠矮文君半个头,踮起脚,双手搭住文君的脖子,两个舌头蚀骨迷香般缠绵,怎么也品尝不够。
怕崔眠这样会腰酸,文君干脆把崔眠抵在了墙上借力,两人的影子重在了一起……
这么刺激的吗……扒在墙沿偷看的萧炎拿手挡住后面的雨洛,
“萧公子,怎么了?”
“少儿不宜,你不要看。”
“那我该看什么?”
“你回去读你的四书五经去,也别成天跟着御史大人混了,他很危险。”
雨洛觉得文君兄一直很正直啊,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爱憎分明,不知哪里危险了。
当桃满是真的要行军出发那天,崔眠一直送到出关。
“桃满,怕吗?”
“不怕!我满爷又不像你娘们唧唧的,我怕什么!”
“你从前在平阳城时救人一命,就说救人一命胜造八级浮屠,还比七级多一级呢。你此一去,要救的可不只是一条人命了,也不知道要造几极浮屠呢!”
关于这个问题桃满想到一个很好的词,
“登峰造极!”
“好,我等你登峰造极,凯旋而归。”
南夏深山地偏的一隅,某无名的小村庄里炊烟袅袅,Cao药飘香。
“咳咳咳——”
“大夫,我的妻子……”
“无妨,只要依着我的方子,再调养几日便好。”
“谢谢大夫。”
其实这个妇人本来只是受凉得的普通感冒,苦于家境贫寒迟迟舍不得去镇上抓药,才落得如此严重。
言罢,文昊又去探望下一家。这些年来,文昊行过大江南北,疑难杂症见的还是少例,最大的疾病是贫穷。
他走在小路上,前面一片松林,穿过波涛碧海间,他又开始想起了同桃满道别那晚和同桃满道别那日。
可能只是小小的一颗石头丢进了心湖,初时只是微微荡开了波纹,扰的人分神。到后来文昊才明白这颗小石掀起的是万丈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