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最后把话说出口时,顾迟眉眼间带上些许无奈,说完后微叹了叹。
按他的收徒顺序的话,辈分这么算该是无误。
闻言令狐伤的手却按上了剑柄,微偏过头去愈加眯下眉眼,神情带上几分危险意味……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于在他面前的人。
"那他现在何处?"令狐伤问。
他的师父从未向他提及此事,如非方才询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
再者这么多年,也未见这个'师兄'回来见他的师父一面,可他的师父仍时常惦念对方。
何处?
这就真是……太远了。
顾迟摇了摇头:"在离此很远的地方。"
"他不回来,却要师父费心惦念。"令狐伤渐冷了眉眼,周身气息也越发清寒。日后若是能见到,他必然会与之来一场剑决。
既然对方活着时候不知道要回来,死了也同样并无区别。
顾迟直觉他这弟子是误会了什么,然事情难以明说解释,只能轻摸下这只大白团子的头顶:"非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会,顾迟又再解释道:"是为师未守信诺。"
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察觉到青年不愿再多谈此事,令狐伤便不再询问。只是他把青年放在他头上的手拉下,脸颊贴于青年的手心,微眯起双眸,冷淡质感的声音于此时柔化几分:"弟子不会离开。"
他不会让他的师父叹气,也不会让他的师父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顾迟默了许久,而后才迟来的地应了一声:"……嗯。"
会离开的人是他,这句话实难以说出口……如果可能,顾迟当然会想每次有事发生时都能挡在自己徒弟前面,当那个为之遮挡风雨的人。
但他不能。
终于把徒弟从一只幼团养大到能可独当一面的程度,他的时间回溯似乎也将至尽头。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或者更短。
而即使知晓徒弟已能独当一面,担心仍不可避免,如果有人能在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代替他。
本来他把令狐伤带到西域,是想依照原定轨迹,让他这弟子在西域何处遍访名师。但在他最初向对方表达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之一口回绝。
顾迟先斟酌了下语句,在想如何不会让自家徒弟反弹太过。
"剑宿他老人家等了你一年,小伤……"
却未料自家徒弟光听开头两字就对他垂了眉眼,还略略偏过头去:"师父对弟子哪一处不满意。"
语声虽淡,但也能明显听出此与之前的差别,是低沉了几分。
顾迟:"……"
你这表情这动作还有这说话语气都是怎么回事——?!
偏偏顾迟大大很吃这套,温声回道:"没有的事。"
"那弟子早已说过,除您之外,不需要别的师父。"令狐伤说完之后就站起身,再言道:"三个月之后,弟子会与剑宿行一场比试。"
"什么……"顾迟微怔片刻。
这时令狐伤语调颇为平淡地询问:"师父觉得弟子与他,谁能胜出?"
问话时银灰色双眸静静倒映青年的身影,一时难以辨别是什么情绪。
这可就让顾迟大大为难了。
能被称为剑宿者,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顾迟也不会有之前那种想法。
且虽然他的弟子在剑术上的资质天分属上上乘,可以说很难找到在天分上能超过他的人,能找到也是屈指可数,但却少了一份经验……
这恰恰是剑宿最不缺的东西。
"师父?"
顾迟大大低咳了咳:"你。"
然后就见着自家徒弟那张雷打不动,眉梢眼角都冷淡至极的脸上……再次出现淡淡笑意。
只维持短短几秒,但到底是很容易能捕捉得到。
"高兴了。"顾迟大大轻摇了摇头。他这弟子……要说情绪内敛也确实是内敛得很,偶尔有些时候却会像现在这样,颇为呃……
总之是让他回想起当年那只喜欢趴在他腿上不说,还要一个劲往他怀里拱的幼团。
令狐伤也不否认,只冷不丁说了一句:"亥时,师父该睡了。"
顾迟:"……"
为什么别的人都是师父管严,到他这里就成了徒弟管严——?!
"……才至亥时,为师还不困。"顾迟大大还想挣扎。
令狐伤淡下语气否决:"师父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
"弟子去给师父铺床。"说完令狐伤就再拿起之前被放置一旁的毛毯,进了里间。
于是顾迟大大没能挣扎多久,就也起身走入里间,认命了。
按时服药,必须早睡但可以晚起,还有各种忌口……要说起来,他现在真是方方面面都被自家徒弟盯梢照看着。
但到顾迟顺着对方的意思躺上床榻准备尝试入睡的时候,他发现床边还站定着那道清寒冷冽的人影。
总不至于连他睡觉都要盯守着吧。
顾迟大大低咳了一声,无奈中带着半玩笑性质:"小伤不走,今夜是要跟为师一起睡不成,又不是小……"
"嗯。"应声来得很快,在顾迟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到来。
……孩子了??
顾迟极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站定在床榻附近的白袍剑客正神情清淡地静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反应过来。
依照顾迟大大徒弟管严的重病看来,这次结果也并无悬念……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