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什么?”
“我听说太医院最近有一种汤药,滋补身体挺好的,你有没有法子给我弄点来,权当赔偿了。”
我下意识地重重点头,伴着一记急促的心跳。
“不过,我不喜药味,真的很苦很讨厌。”
她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恐怕已没人记得,其实我也是喜欢吃甜食的。”
“我记住了。”我定定对她道,“我会想办法。”
她瞥了我一眼,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膀。
而我则给自己找了一千个理由,一千个上一辈的仇恨与她无关的理由。
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对她好。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就是想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我和她走出望月搂的时候,门口鼎沸的人群已经散了。
烟火过后,御街两旁的店铺高高挂起了花灯,搭起了戏台,比白日里更加热闹了。
我们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经常有人从我们当中走过,隔开了我们。
我有点担心我们会走散,只好上前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她斜了我一眼,似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在街旁红彤彤的花灯上。
“我们真的不去找杨忠他们吗?咱俩可是身无分文啊。”我不敢轻易提慕容泠,只好扯杨忠。
“你想过吗?有我在,他们也不会自在的。”她淡淡道。
此言倒是不假。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杨忠这块朽木每次见到她就跟吃了炉灰一样,话都说不顺溜。
“那以后你们成亲了。。怎么。。怎么办?”
我脱口问道,结果问了一半感觉自己也跟吃了炉灰一样,心口皆不是滋味。
她又斜了我一眼,“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们走到一座桥头时,她忽然脚步一顿,不落痕迹地挣开我的手,指着桥边的一株红梅,“你去帮我采一枝来?”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一截饱满鲜艳的红梅绽在高处,煞是好看。
我踮起脚尖,跳了数下才将其折下。
可当我拿着这枝梅花一回头,桥上人来人往,唯独不见那抹浅红的身影。
26.宿宫外
我拿着这枝梅花一回头,桥上人来人往,唯独不见那抹浅红的身影。
我忙跑回桥头,满脸焦急。
她人呢?不会出什么意外了罢?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东张西望。
“公子。。方才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跟着另一位公子走了。。”
在桥头摆卖泥面人的小哥看着我六神无主的模样,终是小声说道。
“啊?跟谁走了?他们去哪里了?”我忙扑上前,连连问道。
那小哥目光中似流露出无限同情,“公子,天下何处无芳Cao呢,不如算了罢。”
我被他弄糊涂了,“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是我的姐姐,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那小哥一愣,“原来你们是姐弟啊,我还以为你们是。。”
他面带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爽快地伸手一指一条小巷,“那你别担心了,你姐姐定是和情郎幽会去了。虽说明天才是上元节的正日子,但这万花灯会却是今晚就开始了,一连三日啊,指不定能蹴就多少成双好事呐。。。”
情郎?
难道是杨忠?
我忙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急急地伸手比划着杨忠的样貌,“你看见的男子是不是一位身高七尺,肤色黝黑,面目耿直的小爷?”
他极肯定地摇头道,“不不不,那位公子爷可是长得面如冠玉,俊美的很呐。”
南宫诀。
这个名字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阵强烈的沮丧感翻涌而来。
我盯着掌心的红梅,心中泛起几分莫名的酸涩。
至于么。。
至于用这种幼稚的法子把我打发走吗。。这算什么?
我忿然将这枝红梅掷在地上,伸脚就要踩上去。
但脚凌空停留了半晌,还是颓然移开了。
我弯腰把这枝红梅重新拣了起来,掸去上面的尘土,轻轻收于袖中。
“公子。。她真的是你姐姐吗?”那小哥将我的异态全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小心地问道。
“我才没这样的姐姐!”
我一跺脚,丢下这一句,狼狈地跑开了。
我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我们走散了。
而最令人难过的是,这还是她一手安排的。
她还是把我当作可以随意糊弄的孩子了罢。
--------------------------------------------------------------------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意识到这座城池对我来说,是何等的陌生。
道路两侧的花灯如长龙蜿蜒,可抬头一看,天上零落的星宿却格外黯淡。
它们默然俯看着人间,似乎知道,这里的热闹不过是一时的,很快都将回归平寂。就跟烟花一样。
夜色渐晚,街上的女眷越来越少。
宫中及京中的名门闺秀们纷纷踏上马车回程了。
好像不过须臾间,大街小巷中的女眷悉数都不见了。
空气渐渐变得冷清,我失神地走着,间或和一两个醉汉擦撞而过。
他们嘴里醉醺醺地骂咧着什么,我也没听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真的不知道。。
即便是她故意将我支开,自己和别人不辞而别了。。难道这事就真的对我有那么大的打击?
上次和杨忠偷听她和南宫诀讲话时,还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再有纠葛了呢。。没想到。。
哎。。其实这又与我何干呢?
我又不是杨忠。。为何要因她而如此烦心?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心中,的确窒堵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不知不觉,我竟又走回了望月楼。
是啊,这里依旧灯火璀璨,丝竹不歇,吸引着人们络绎不绝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