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用热水的蒸汽熏了熏眼睛,笑道:“其实你已经够资格申请去外勤组,不过外勤组的工作可比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辛苦太多了,好好考虑清楚啊。”
雷迟心里一动,迟疑片刻后说:“外勤组现在比较有名的支队是不是‘狼牙’?”
“‘狼牙’不用想了,这个支队专门执行危机办和特管委安排的机密任务,已经连续三四年没有吸收过新人了。”科长眯起眼睛,“怎么?你对‘狼牙’小队有兴趣,还是对他们队长那条狼有兴趣?我也说不出那是什么狼,可是挺吓人的。不过乍看起来不算威猛,胖,矮,和雷迟你化形之后的样子不能比。”
“我对‘狼牙’执行过的一个任务感兴趣。”雷迟回忆着自己方才所看到的资料,“那么多任务里,只有一个是无头无尾,没有详细结案报告的。十一年前的鹿泉事件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科长被热茶水烫了喉咙,顿时咳个不停。
雷迟连忙轻拍他的背,没有继续问下去。
“别再问任何人这件事。”科长缓过来之后提醒他,“就算没有详细报告,鹿泉事件也已经有结论了,那是一个意外。”
雷迟闭上了嘴。科长见他仍旧一脸不甘心,将他拉到走道上,低声道:“鹿泉事件导致外勤组‘鹰隼’支队全体人员丧生,这正是当年前一个主任被调离危机办的原因。鹰隼支队里不少人都是高天月的同侪,他很不喜欢别人提这件事。”
科长脸色凝重,雷迟只得点点头。
危机办大院中只剩一盏大灯,他眼角余光瞥见两个人正经过传达室门口,径直朝危机办大楼走来。
数分钟后,电梯停在了高天月办公室所在的这一层。
高天月已经沏好茶,一边欣赏自己的著作,一边等待客人的到来。
“你这本书写得可真糟糕。”秦双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都是老生常谈了,完全看不出你这几年当危机办主任的心得。”
高天月不悦地放下书:“我那是创新x_ing学术论著,注重的是科普x_ing质。”
他请秦双双和蒋乐洋坐下,分别为两人倒上了热茶。
“还专门让我下班别走。”高天月笑问,“如果想打听秦戈的情况,咱们电话里讲就可以了嘛。”
“电话里可说不清楚。”秦双双神情严肃,“秦戈那天告诉我之后我才知道,他那个新科室里还有白小园和唐错?”
高天月:“这俩人不错的。”
“别给我说废话。”秦双双低沉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你为什么要把鹰隼的遗孤都安排在同一个科室里?他们几个人已经生活得很平静,你没必要这样。”
高天月慢慢地把茶杯推到夫妻俩面前。
“因为我对当年的鹿泉事件有困惑,鹿泉发生的不是意外。”他脸上的笑意全消失了,眼神在秦双双和蒋乐洋脸上晃个不停,“而且你太小看秦戈了。你以为他当年考进危机办,执意要进档案室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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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戈打了个喷嚏,他鼻子发酸,就像有什么人正在不断谈论自己。
他揉揉鼻子,回头冲谢子京挥手:“晚上凉,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白小园和唐错都喝了酒,秦戈打算分别把俩人送到地铁站再回家。谢子京看着白小园和唐错上车,还在原地徘徊,没有离开。
他衣着单薄,衬衣外头只套了一件薄外套,秦戈看着就觉得冷。
“明天见。”秦戈说,“感冒刚好,回去吧。”
转身时候谢子京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白小园和唐错一直密切关注二人动作,立刻吹起了带着醉意的口哨。
“先宣布一件事。”谢子京看着秦戈,“我要开始追你。”
秦戈:“……”
他确认再三,发现谢子京并不是开玩笑。
谢子京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先是攥着看了几眼,然后忽然在钥匙上落下一吻,迅速将它塞到秦戈手里,不让他推开。
“我知道你家里的密码,你有我家里的钥匙。”谢子京笑着说,“公平。”
他像是生怕遭到拒绝,飞快将两只手揣入外套的兜中,倒退走了几步,带着一脸忍不下来的傻笑,转身飞快跑了。
秦戈拿着钥匙回到车上,白小园和唐错从后座凑过来看,熊猫和沙猫也冒出了头,八只眼睛一起盯着秦戈的手。秦戈把钥匙揣进口袋,启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他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当时没有细看,钥匙上谢子京还给串了个钥匙扣,扣上附带一个太yá-ng一般的狮子头软胶挂饰。
秦戈:“……”
太幼稚了。他坐在床上,呆呆看着手里的钥匙扣。谢子京对他敞开了门——可谢子京怎么能对他敞开门?!谢子京一定不理解家这个私密空间的意义……他肯定是不理解的。秦戈攥着那颗只有手掌大小的狮子头:谢子京必定也不知道,这根钥匙对秦戈的意义。
兔子溜了出来,窝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盯着看个没完。
“这个,是狮子。”秦戈对它说,“你还没见过。很温柔的大狮子。”
他把钥匙和钥匙串都递到兔子面前。兔子抖了抖尾巴和耳朵,忽然凑近,亲昵地吻上了那根钥匙。
忽然之间,秦戈心脏猛地发颤,在胸膛之中迅疾跳动。急促的心跳和耳朵奔流的血液声音令他慌张,身体在瞬间爆发的热度更让他恐慌,反应太强烈了,他满脸通红,惊疑又慌张。
记忆似乎完全不停使唤。他看到夜灯之中谢子京亲吻这根钥匙时,眼睛是看着他的,路灯照亮哨兵的半张侧脸,谢子京连眼睛都在笑。他看到玻璃窗折s_h_è了霓虹与灯火,谢子京闭上眼睛,吻又轻又快,像绒毛扫过自己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