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易愣了半晌,似乎在心里权衡,最后慢吞吞说:“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找别人给你调剂,说不定还得把……”秦戈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把你妈妈的事情再说一遍。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也跟那件事有关系。这事压得很紧,除了我们这些接触过事件的人之外基本上谁都不知道。你真的愿意又多一个知情人吗?”
蔡易冷笑:“你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对你们j.īng_神调剂师的保密原则完全信不过。”
他和秦戈坐在教学楼的花圃边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看了眼秦戈。秦戈摇摇头,蔡易又把烟收了回去。
“你别紧张。”蔡易从方才偶遇秦戈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神情语调已经恢复成了危机办的副秘书长,“我想通了,不怪你们。”
刑侦科在调查事件的过程中,多次找到蔡易向他询问蔡明月的事情,也会将一部分可以透露的信息透露给蔡易。蔡易起先只是知道母亲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手上死过几个孩子,却完全不晓得那些孩子都是被蔡明月亲手弄死的。
“觉得她忽然之间很陌生。”蔡易低声说,“如果我就是那些孩子其中之一呢?如果我生出来的时候,父母亲不喜欢我,或者是因为我身有残缺而不愿意要我,或者更直接点儿,不管我是好或不好,他们就是不接受我。我是不是也会死在她手里?”
秦戈:“别想了。”
蔡易摇摇头:“我和她朝夕相对几十年。不是恨也不是怕,我是不理解。为什么可以这样做?”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长长叹了一声。
“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品,是独立的人。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愿去决定孩子的生死。我不理解的是她为什么会忘记这个最基础的底线。”蔡易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一静下来,一睡觉,就会梦见她。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她总是不回答我。我问她,你也会放弃我吗,如果发现我不能令你满意,如果发现我没法令你骄傲?我是你的孩子,还是你用于展示的勋章?可我一直没听到答案。”
总在蔡明月开口的前一瞬间,他就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其实我是怕听到答案。”蔡易说。
秦戈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再次告诉他:“有空的话到危机办来找我吧。我帮你做j.īng_神调剂。”
蔡易抬头看他,目光里闪动着异样的情绪:“你还没有伴侣,对吧?”
秦戈:“?”
蔡易:“我建议你考虑我。”
秦戈:“……”
蔡易:“我对你印象很好。”
秦戈简直要凌乱了:“啊?”
蔡易见他一脸呆相,只能再次重复:“我不介意和你发展……”
“不不不。”秦戈连忙摆手,下一句话几乎立刻脱口而出,“虽然现在没有伴侣,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夜色掩盖了说出这句话时秦戈微微发烫的脸颊。蔡易也没显得十分失落,他点点头,又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别,说自己下个月再去找秦戈。
“别找卢青来。”秦戈再次提醒。
蔡易点点头,离去时冲他扬了扬手,姿态很潇洒。
.
谢子京在亲吻桥上快抽完了一支烟,秦戈才在路上出现。
新希望这条所谓的最美校道,花圃里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碗口大的月季重得枝条也托不住,沉甸甸地在夜风里晃。白玉兰和紫玉兰香气扑鼻,迎ch.un与木茱萸一色的金黄。
小树林里倒是不少手牵手脸贴脸的情侣,但是亲吻桥附近除了谢子京,一个人也没有。秦戈走上桥才看到,巴巴里狮正端坐桥上打呵欠。
谢子京熄了烟,手臂一挥:“我学校的夜景还可以吧?”
“你占这座桥干什么?”
“清场。”谢子京一脸坏笑,“为亲嘴做准备。”
“……你跟狮子亲吧。”秦戈靠在桥上看着底下缓缓流淌而过的河水。巴巴里狮在身后用尾巴拍打地面,由于它镇场子,没有一个学生敢走上亲吻桥。
谢子京凑到秦戈身边,秦戈告诉他自己和卢青来谈的这一场十分莫名其妙。他现在仍然摸不清楚卢青来的用意,仿佛这个人正在不断地暴露出自己的用意和野心,生怕秦戈不知道似的。“你的导师还真奇妙。”秦戈茫茫然地说,“想不通。”
谢子京看着他的侧脸,笑道:“那就别想了,雷迟他们不是说这事情已经归他们管了么?”
“怎么能不想?”秦戈说,“你的‘海域’我还没琢磨透。”
谢子京贴近他的胳膊:“可是我们已经复合了,对吧?”
秦戈呆了片刻,没有接下他的话。
“复合”——谢子京是这样说的。他仍然认为自己和秦戈曾经有过一段。可是秦戈询问过言泓和舍友,也询问过秦双双一家人,除非他和谢子京的恋爱极度保密,没有被任何朋友和家人发现一丝端倪,否则不可能所有人都确定地告诉他:你没有谈过恋爱,你连暗恋别人的时间都没有,秦戈,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看书和打游戏了。
一直笼罩在他心头的y-in云始终没有散去,他想着这件事,没有回应谢子京。
谢子京略略让开,挠了挠头。
“好吧。”他尴尬又落寞地笑了一声,“那算了。回去吧。”
转身的时候秦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不是你说要验证?”秦戈问。
谢子京正要说两句俏皮话驱散方才的尴尬,秦戈抓住他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在谢子京唇上飞快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