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大声叫疼,杨广这才如大梦初醒,上去帮她,他握着那男人拉李知遥的手,也没怎么动作,李煜看他说了句什么,却听不清楚,他妈妈突然出声说,“这是他爸啊。”,她看一会外面,又贴在门上听了会,才从杨广嘴里弄清他们仨关系,他说,“她疼,爸,妈说她疼。”
李煜还打算看,他妈妈倒是先开门出去了。若是李知遥欠钱,对方上门要债,他们俩就报警,可这变成家庭纠纷了,李喻就先上场调解了。李知遥一见她,就似看见救星了,喊她李姐,又说她前夫要杀她。
李煜掩在门后还是用猫眼看事态发展,他不出去,一是不想牵扯进去,好像目击证人一样,二是不想杨广尴尬,说起来他为人虽没皮没脸,李煜却隐隐觉得他不喜欢这样的事被人看到。门只开了一隙,声音却清楚好多,听见他妈让杨广爸爸先松开手。
“我是这楼的楼长,你们夫妻的事闹成这样,影响大家休息了。”,李知遥刚被松开,就躲到李喻身后去,低低啜泣。刚刚没仔细看,其实不用那句话,也可辨出这是杨广爸爸,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杨广爸爸没有一丝笑容,且不比杨广散漫,倒是有种说不来的威严气概。
他虽长相凶悍,人却很有礼貌,眼神虽仍旧死死盯住李知遥,还是低声下气地赔了不是,说不该半夜在楼里吵闹,“你和我出去讲。”李知遥才不走,只是缩着不动,杨广立在一边,也看他妈妈,只是没有怒意,带着可怜意味。
第16章 第 16 章
这本不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发生,他爸爸去他妈常打牌的棋牌室蹲她不到,这才换了地方守在楼下,本来是想坐下好好谈,他妈硬是不肯,他爸气急要拉她去派出所,才有了刚刚那幕。
杨广早已见怪不怪,他们永远都是这样,即使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没多久就会吵起来,接着愈演愈烈,他幼时觉得惊恐,后来就全无感觉,再恐怖的戏码反复播放十遍,白边,千遍,自然觉得索然无味。
“行,你不嫌丢人,就在这说。你行啊,回去偷了房产证,拿去抵押借钱。”,他质问道,“你怎么敢?”“那本来就是我的,我怎么不能拿去抵押!”,她显然是有李喻在,知道他不能对自己怎样,才有了底气。“你的?这是你唯一的,你拿去借钱,去赌,你觉得能赢回来?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他痛心疾首看着曾相处过十多年的妻子,想她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
“以后?我以后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你现在的女人过去,干嘛要来管我呢?”,她显然也动了气,恨他一副为你好的正义凛然。“你,我不管,阿广呢,你想过他吗?”“你想过吗?你和别人在一起时,你想过你有儿子吗?”,她却不哭了,走到台前,睁圆着眼瞪他。
“和你这样的妈在一块,他还不如跟我。”,他欲上前去拉过杨广,李知遥此时没有柔软样子,敏捷地冲到儿子面前,“他是我儿子,法院判给我的,我的儿子。”,最后一句已可算撕心裂肺。“你照顾过他吗,你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吗,你知道他现在读书怎么样吗?”她再没有先前叫嚣时气足,犹疑着转头看了眼杨广,他只是如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看着自己,她六神无主,只觉得害怕,比先前被拽走时还要害怕,只是颤抖着说,“反正,阿广不能和你走。”
李喻听完他们夫妻这一顿互相责骂,觉得木着眼神,站在那的杨广再可怜不过,她喊李煜,“重光啊,你和你同学一起在家看会书吧。”杨广听见,感觉身上不知哪出被尖针刺到,他看着那扇曾经被他久久凝视过的门打开,那个冷清的男孩站在那里,他觉得无地自容。
李煜却不动,看了他两眼,杨广只怕他说一句和他无关,他还要回去睡觉这样的话,想抢先一步拒绝,但他说,“杨广,来我家,你愿意吗?”他一时答不出话,在太久的时间里,没有人关心他的痛痒,他们只关心自己,他成为他们衔在口中的一个名词,他是一个物件或一盆普通植物,腾来挪去,快枯死就浇一点水,有时间就放到yá-ng光好一点的地方去,谁在乎一株C_ào是怎么想的。
李煜看着等他回答,他微微点头,他就转身去给他拿拖鞋。他第一次踏进这里,幻想过的却不属于他的家,李煜合上门,将喧嚣与吵闹挡在外面,再透不进一丝来。
第17章 第 17 章
他们两户的结构相似都是两室两厅,左边那件是次卧该是李煜房间,他走进去拿出来一本语文书给他,“坐那看吧。”杨广拿着书坐在客厅沙发里,他一翻是这学期的教科书,外面还包着书皮。“喝水,烫的。”,李煜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态度还是往常冷漠,放下后就回自己房间。
幸而他回去了,幸而他是一个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的人,若他亲热坐在自己身边,用怜悯眼光看着自己,杨广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他根本没有心思看什么语文书,只是放在腿上随手翻开一页。他听不见外面动静,也不知道他们讲到哪里,是否还在对自己的去留掰扯不清,想走到窗口抽一根烟,却没带烟盒出来。
李煜继续做那道没解出来的题,能画的辅助线都画了,到底哪里出错解不出来,他头脑并不灵活,不论做题还是为人处世都是冷硬呆板的,选择最稳当的方法,一路走下去。算不出来并不要紧,在考场上,能拿到的更多的分就用哪种办法,他画上一开始那条辅助线,算到第二问收手。
猫又叫起来,他换上睡衣,打开窗望了一眼,正因为他房间与客厅是一边的,自然也就看到了在那边从窗户里往外探的杨广。他却没看见李煜,只是撑着脑袋发呆,他现在这样很有种少年维特的烦恼感觉,只是人家是爱而不得,他是愁苦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