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当然知道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愚蠢么?”一旁的月城白了青云一眼,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青云侧眸瞪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站到了柏溪的另一边, 柏溪瞧着眼前这两个斗嘴的小孩儿, 也有些无奈:
“好了, 咱们先进渝州城吃点东西,打听打听这魂魄的来历, 等着她放松了警惕再将她抓回来。”
青云与月城应了一声,这才同着柏溪一道走进了渝州城中。
许是赶上了当集的日子,渝州城中人声鼎沸,货品应接不暇,小摊上的脂粉发簪也是满目琳琅。
青云年岁不大,不过十六七岁,这做了摆渡人不久, 对于人间的一切他还有些眷念,看着小摊上摆放着的玩意儿也是东摸摸,西碰碰,跟在柏溪的身后,开心的不行。
唯有月城脸色y-in沉,眉头轻蹙,一脸的担忧:“大人,你说今日人这么多,那……”
“不会,此刻正值午时,阳气最盛,饶是最厉害的恶鬼也不会出来的。”柏溪信心满满的说道,瞧着那街角处茶棚,连忙带着青云与月城走过去坐下,要了一壶茶水,听着身后那些做活的工人们谈天说地。
“你们听说了嘛,这乔家的状元公要娶亲了。”
也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嘴,忽的这原本安安静静喝茶吃着干粮的人,纷纷提着手中的茶壶聚到了一起。
“乔家,就是那个东四巷的乔家,当年和梅家姑娘殉情的那个乔公子?”
“没错,就是他。”
“这梅家的姑娘去了也有四五年了吧,可怜的老父母,万贯家财散尽,最后也没能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倒是那个乔公子,说是与人殉情,最后贪生怕死。”
…………
听着身后的议论纷纷,柏溪忽然想起那逃走的魂魄便叫梅如画,是这渝州城人士,听着他们如此说,那梅家姑娘,就该是梅如画了。
“几位大哥,打听一下,这梅家姑娘和乔家公子到底什么事儿啊?”柏溪连忙提着茶壶转身,为在座的几位添了茶水,笑着问道。
那些人抬头看了看柏溪,又瞧了瞧他位置上坐的人,笑着道:“三位是外乡来的吧?”
“我们啊都是落第的秀才,也不打算再考了,所以听着你们说的事,想着日后回到乡里,写个话本子出来,这样还能赚些糊口的钱。”柏溪笑着。
他生的好看,这样一笑更是赏心悦目,这喝了他茶的中年人便放下了茶碗,开始说起了这渝州城五年前的一件人尽皆知的笑话。
为何是一个笑话,因为再他们所有人眼里,梅家姑娘做的事,就是一个笑话。
五年前渝州城的花朝节,梅家姑娘梅如画在r-u母与丫鬟的陪同下,去了花神庙拜花神,祈求姻缘,与花神庙前摆摊卖字画的乔家公子乔书一见钟情。
一个貌似天仙,一个风流倜傥。
虽说乔书的家境贫寒,可梅家的姑娘却是个死心眼儿,就认定了乔书,便借着父母为幼弟请启蒙先生,将乔书带进了府中,每日便靠着幼弟传书以解相思。
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着乔书那样的才子,哪有不动心之理,尤其还是个模样俊俏的才子,饶是家境平寒又如何,梅如画喜欢了,便是一头栽进去了,听不得旁人的劝。
可乔书渐渐地因着家境的缘故疏离梅如画,而梅如画是痴情的女子,乔书疏离她,她便上门去找他,可时间一久,梅家的父母听见了风言风语,便将梅如画关在了绣楼中。
梅家父母也找来乔书,他承诺日后不会再踏入梅家半步,与梅如画断绝往来,甚至写下了绝笔书。
梅家父母甚是满意,可梅如画却是哭的死去活来的,险些寻了短见。
梅如画的贴身侍女翠玉见不得自家姑娘那副令人伤心的模样,便偷偷的做起了信使,为梅如画与乔书之间传递书信。
起初的乔书是心如铁石,对梅如画的书信是置之不理,可渐渐地他便动摇了,却还是碍于承诺,而不能去见梅如画。
而梅家父母为了让梅如画死心,便也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一听到梅家父母为梅如画定了亲,先前摇摆不定的乔书也有所动摇了,当夜便偷偷的潜入了梅家,将梅如画带出了家门,准备私奔。
却不想被人告发,梅家父母带人抓住了梅如画与乔书,当着梅如画的面,痛打了乔书一顿。
梅如画哭的是肝肠寸断,最终忍受不了心爱的人受折磨,便放弃与乔书私奔,安心备嫁。
乔书伤重被赶出了梅家,可心里却还是惦记着那个要嫁做他人的梅如画,而梅如画因着不能嫁给心爱之人,在乔书偷偷与她相见时,颠鸾倒凤,初尝了云雨。
眼见着婚期将至,可梅如画却有了身子,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有了身子,这是梅家的奇耻大辱,在梅母的逼问下,她才道出与乔书早有夫妻之实。
梅母因此气的一病不起,婚事告吹,梅父因此将梅如画赶出了家门,断绝了父女关系。
身无分文的梅如画便只能去投靠乔书,乔书得知她有身孕,对她也是关怀备至,奈何乔母却是瞧不上梅如画这未婚便先有身子的女人,饶是她腹中是自己的亲孙儿,她依旧不满意,处处针对。
寒冬腊月还要去提水砍柴,因为乔书是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家中大小事事物便都由梅如画来做,她当时已有四个月的身子,每日忙碌不止,终于滑胎了。
乔母对她冷眼相对,饶是在小月子里,也没有一口热饭,乔书也因为乔家的关系,在渝州城再也找不到一处地方卖字画,或是做别人府中的先生,日子过的愈发的拮据,每日回到家中还要听着母亲对梅如画的种种指责,终于忍无可忍,甩门而去。
乔书甩门而去,乔母便更是对梅如画没有好脸色,动辄打骂。
直到有一日,这乔母竟然引着别的男人回到家中,男人瞧上了梅如画的美貌,强行与之欢好,梅如画喊着,闹着,在外屋的乔母似没听见一般。
直到男人心满意足的出门,给了她一锭银子,她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种y-in森诡异,令人作呕的笑意。
尝到了甜头的乔母,往家里领的男人便越多了,偶尔一日便有三四位,梅如画便被乔母生生的逼成了暗妓。
乔书每日与朋友相聚饮酒,很晚才回来,根本察觉不到梅如画的异样。
梅如画后悔了,却再也没有脸回去找自己的父母,也恨透了乔母,想着如何才能让她痛苦一生,便偷偷的买了药,下在了自己与乔书的酒盅里。
原本两人都饮下了毒酒,可最后却只有梅如画一人命归黄泉,而乔书却是大难不死,被捡回了一条命。
梅家父母虽然恨自己的女儿被蒙了眼,可到底还是心疼的,听说梅如画死在了乔家,还是中毒而亡,他们便开始打官司,状告乔家母子害人x_ing命。
哪曾想到,与乔书日日饮酒的人中,有一位朝中高官之子,他不过是动了动口舌,这乔书母子便从牢中被放了出来。
从此以后,梅家父母状告乔家,皆被打出了衙门。
倒是乔书,攀上了一门关系,科举之年去了京城,考中了头名状元,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据说还的圣上赐婚,娶的是宰相侄女,慧荣县主,可谓是节节高升,世人只知乔状元,皆忘了当初的穷乔生。
柏溪听完这茶摊上那些人所说的故事,也忽然想起了当年梅如画出现在了客栈时的情形。
她过不了黄泉之门,是因为他的怨气太重,执念太深,所以她才留在了黄泉客栈之中。
如今她成了煞,变作了厉鬼,想来是因为感知到乔书另娶他人,她心有不甘,在怨气的催化之下变作了厉鬼。
“大人,这梅家姑娘是不是……”
青云刚要开口,便被柏溪堵住了嘴,继续为那几位讲故事的人添茶,待得一壶茶喝尽,柏溪这才带着青云和月城离开。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儿找那个厉鬼啊。”青云跟上柏溪的脚步问道。
“去乔家。”柏溪回答着。
“为什么啊?”青云不解的问道。
“你蠢,说了你也不懂,跟上就行。”月城开口毫不留情的嘲讽着青云,气的青云瞪圆了眼睛。
可月城却同没事人一般,追上了柏溪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会有二更的。
第55章 鬼妻[3]
乔书是新科状元, 还是宰相的女婿, 这府邸自然也该比从前的要大。
可这乔书也不知道是为何, 知道梅家落没了,便花钱将梅家的宅院买了下来,也不知是为了报复梅家父母, 还是为了怀念梅如画。
而梅如画曾经所居住的院子便一直锁着,不曾打开过……
乔书与慧荣县主柳娘的婚礼在京城办过了,如今回来渝州城也不过是满足乔母的心,邀了乡邻前去赴宴, 让新媳妇来认认亲戚。
柏溪与青云月城虽是外乡人, 可架不住这乔母好面子, 听着是外乡人, 还是与乔书一同参加科考的秀才, 便也邀他们进府赴宴。
不得不说, 这乔书的婚宴办的格外丰盛, j-i鸭鱼肉样样俱全不说,味道还是一流, 不得不说京城里来的厨子,就是不一样。
“乔状元,这新娘子该给我们请出来瞧瞧啊。”
也不知是谁起哄说了一嘴,这院子里赴宴的乡邻便纷纷起哄,嚷着让新娘子出来敬杯茶水。
柏溪看着那站在人群中为众人敬酒的乔书,一身锦缎长袍,长身挺立,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难怪会让梅如画一个豆蔻少女甘愿为他与家里人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