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惹得你爹勃然大怒,不顾日后能否投胎都要为你报仇?”柏溪不由好奇的问道。
吴悠垂眸一瞬,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下落滴s-hi了衣衫,她侧首看了一眼背上背着的孩子,缓缓说道:
“我娘在生我时难产,早早的就去了,我爹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大,他与曹家伯父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还订了娃娃亲,也还定下了婚期。
后来我爹外出经商,遇上土匪丧了命……临终前,为了我能有依靠,便将家产送给了曹伯伯,故此,曹伯伯便将我接到了家中。
曹家原先待我还算好的,可渐渐地,因着我是寄人篱下,便处处苛待,曹伯母说我是天煞孤星,不让曹公子娶我,还为他另觅良配,可又不能让曹伯伯做背信弃义的人,所以……”
说及此处,吴悠只是垂首隐隐哭着:“阿爹,有没有娘我都没关系,若你还在我便不会受此大辱了,曹伯母在我饭食中下了药,待我醒来时,曹伯伯便睡在我身边……
曹伯母说我不守妇道,不配嫁她儿子,便将我撵到了下人房,让我与下人同吃同住,后来发现有孕,他们便千方百计想让我将孩子生下来。
我听人说,阿爹死前给我留有嫁妆,我为何不离开曹家,就是因为我想要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可……可即便如此,我没有阿爹,我该怎么办啊。”
吴江也是瘫坐在吴悠的面前,想要伸手拂去吴悠脸上的泪痕,奈何人鬼殊途,他却始终不能触碰道吴悠的脸颊:“悠悠,我的悠悠啊,都是阿爹不好,对你所托非人,我的悠悠啊。”
吴悠垂首哭着,许是能够感应到自己的父亲就在自己面前以前,嘤嘤的哭着,像幼时受了委屈一般,靠在父亲的怀里哭着,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痛痛快快的哭出声来。
柏溪现在算是明白吴江为何会明知以后不能投胎还要对曹家人下手了。
身为父亲不能为女儿遮风挡雨就算了,生前所托非人,害得女儿受此侮辱,身为父亲能做的,便只是为她报仇了。
“白辞哥哥,法理不外乎人情,阎罗哪里你能不能……”柏溪回头看着站直身躯的白辞,挑眉说道。
“吴江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啊,况且我是按生死簿上的名字来拿魂的,至于他们如何丧命的,与我无关。”白辞对上柏溪那明亮的双眸,唇角微扬,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白辞哥哥最好了。”柏溪咧嘴笑着,再看着身边的吴江,他亦是一脸感动的望着柏溪,张嘴说着谢谢。
柏溪连连摆手,示意白辞带着吴江先走,而他则是要留下来为吴悠以后的事做安排,算是让吴江彻底放下执念。
曹家老爷丧妻丧子,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新婚的儿媳妇儿也在第二日便随着送亲的队伍回去了娘家,这也算是曹家立身不正而自尝恶果了。
吴悠也在柏溪的帮助下拿回了当初父亲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带着自己的孩子远离了细叶城,至于这以后的日子,便得以后再说了。
风过处凉爽不已,柏溪躺在这洺河上的渔船上,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道剑光在柏溪的眼前闪过,他立即睁眼,瞧着九天之上的人御剑而过,行色匆匆,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嘿,这钓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柏溪刚刚闭上眼,便听得这前头钓鱼的老头儿一声惊叹,柏溪便立马睁了眼,闪身到了钓鱼那人的身后:“什么东西。”
钓鱼的人从鱼钩上将刚钓上来的东西取下来递到了柏溪的面前:“你看,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长的,怎么这么奇怪啊。”柏溪接过了那通体雪白的动物,只有巴掌大,不像鱼,因为它有脚,不像龙,这太小了,且这头与龙虽然相似,可到底差距还是有些大的。
柏溪将那通体雪白又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握在手里,仔细的把玩着,伸手戳了戳它的肚子,它的后脚便动了动,尾巴一摆,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这是个什么玩意啊,不像鱼不像虫不像龙不像蛇,四不像的玩意儿到底是啥啊,仙人,你见多识广,你知道不?”钓鱼的人也瞧了那小东西半晌,也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真没见过,你舍不舍得将它让给我。”柏溪取下腰间的一壶酒递到了钓鱼人的面前:“上好的梅间雪,跟你换。”
钓鱼人接过了酒壶打开嗅了嗅,随即咧嘴一笑,将酒壶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卖不了钱,仙人若是喜欢,也是它的福气不是。”
柏溪满意的点点头,顺势将这奄奄一息的小白虫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刚刚将小白虫装进怀里,这平静的山涧便来了不少人,纷纷御剑而来,停留在水面上,为首的还是一身蓝衣的君乾,只是这一次还多了几拨人,有的一身紫衣,有的一身青衣,将这小小的渔船团团围住。
君乾停在剑上,瞧着眼前渔船上一脸惊愕的钓鱼人,忙抱拳行礼道:“老人家,你在此处垂钓,可有钓到一条妖龙。”
“什么?妖龙?”钓鱼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一脸的疑惑:“我这这儿钓了这么久的鱼,可从未钓上来过什么妖龙。”
“不,可能您见到的就是龙也说不定,他受了伤,应该会掉进这个山涧的。”君乾再次抱拳问道。
钓鱼人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围着渔船的这十几号人,有些害怕的回身朝着柏溪问道:“仙人,你见过什么龙么?”
柏溪朝着他伸手摆了摆:“没见过什么龙。”
“老头,是不是你将那妖孽藏了起来,我可告诉你,那妖孽十恶不赦,会吃人的,你若是看见了还是趁早告诉我们的好。”君乾的那位小师弟成风连忙上前说道。
柏溪一听这少年的声音,便想起当日在曹家的事了,这小子怎么到哪儿都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什么玉虚门,就那么值得他骄傲的。
柏溪打了个响指,成风所驾驭的仙剑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成风法术不及君乾,不过三两下便被抖进了河里。
好在君乾眼疾手快,御剑将成风从水里捞起来,这才瞧见柏溪抱臂站在船头道:“你这娃娃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你师父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么?”
“你!”成风一脸怒色,刚要发作便被君乾拦下,君乾朝着柏溪抱拳行礼道:
“不知柏溪大人在此,多有得罪了。”
“嗯,你这话说的我还爱听些。”柏溪点点头,转身瞧了瞧这周围的齐聚的人,忙道:“我今日一直在这儿,不曾见过什么妖龙掉下来。”
“既是如此,那便打扰了。”君乾随即颔首说道:“今日我们玉虚门的弟子,与昆仑蓬莱的弟子发现了万妖岭妖王的踪迹,还与他交手了,妖孽为祸人间,若是柏溪大人见过妖龙,还望告知。”
柏溪朝他点了点头,这才目送着他们再次御剑离开。
“妖龙?”柏溪细细的念着君乾口中的这个称呼,忽的想到了怀中的那条小白虫,莫不是他便是那万妖岭的妖王?那么小一只的小白虫,怎么看都不像。
柏溪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随即望着钓鱼人道:“好了,你的心愿也了了,该走了吧。”
那钓鱼人回首望着柏溪,虽然还是有些不舍的望着昔日生活过的山涧,却终究还是释然,随即点点头,跟着柏溪一道消失在了山涧,连同那艘小渔船,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章 河妖献祭[1]
回到客栈里的柏溪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在倾玉的注视下,将怀里那四不像且奄奄一息的小白虫取出来,丢进了水盆里,再将水倒进去。
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白虫子,在见到水的那一瞬间,似乎就活了过来,摆了摆尾巴,在水盆里怡然自得的游动着。
“柏溪哥哥,这小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挺可爱的啊。”倾玉的视线一瞬不瞬的望着在水里游动的小白虫子,伸手戳了戳小白虫的身体,却被小白虫用后脚蹬了蹬……
倾玉脸色一僵,不由侧眸望向柏溪:“它不要我摸。”
“大概它不喜欢你。”柏溪忍着不笑,也伸手去摸了摸小白虫子,结果这回小白虫子不仅没有用脚蹬,反而还亮出了肚皮,意图让柏溪摸的舒服些。
倾玉的脸色略微有些白,冲着小白虫子哼了一声,一跺脚,便去到了前厅整理着录死簿。
柏溪蹲在水井旁瞧着水盆里的小白虫,手指搅动着盆中的水,与小白虫子嬉戏玩闹着,不由扬起笑脸:“这口井连着的是忘川河,这水是弱水,却没想到你竟然游的这么舒服自在,看来你与我冥府也算有缘啊。”
小白虫子用身体缠绕着柏溪的手指,抬头望向柏溪,吐出了粉嫩的小舌头。
柏溪被这小虫子的一系列动作逗的笑了,伸手轻点了点它的脑袋:“你这么喜欢我,我就不丢下你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我不吃东西,算了,以后我养着你,保准给你养大。”
小白虫子用脑袋蹭了蹭柏溪的指尖,随即松开落到水中,潜到水底一动不动的。
柏溪想着之前那老头儿用鱼钩将它钓上了的,应该是伤着了,虽然用法力给它疗了伤,可他玩耍了这一阵儿,应该是要休息的了,不由笑道:
“看你挺喜欢待在水里的,那你就待在这儿,不过,总不能叫你小东西的吧,给你取个名字,嗯……你通体雪白,就叫雪牙,记住没,你有名字了,叫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