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有贾琏在身边,又有正统大义的王熙凤不该弄不过王夫人。可偏偏她那好姑妈就是不肯消停,打不死的臭虫一样,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慢慢地王熙凤也看出来了,不是她姑妈有多厉害,更多是荣庆堂那老太太在搞鬼。每当王夫人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贾母就会跳出来给她撑腰。
王熙凤明白,这是老太太怕一房太得势,日后她说话就没那么管用了。另外,也是为了让她姑妈给二房多捞些家底。可知道又怎样,她还是气得不行不行。
可生气又能怎样?她公爹敢给老太太甩脸子,那是人家有底气,人家是太上皇的干儿子!她不过是个孙媳妇,她怎么敢?无奈之下,也只好使出浑身解数,跟她姑妈斗下去。
又比如:宁国府的贾蓉娶了媳妇秦氏,虽只是个小官家的姑娘,却让两府上下都赞不绝口。新媳妇一进门,就成了贾母最看重的重孙媳妇。
到如今,秦氏进门已有两年,虽尚未有身孕,却也坐稳了蓉大奶奶的位置,并且尤其的公婆的喜欢。
再比如,因海疆战事激烈,抽调了边疆的驻军,致使边境隐有不稳之像,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升了边任,带着全家赴任去了。
王夫人一边与有荣焉,一边又恨得牙根痒痒。为什么别人的相公都在升官发财,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守活寡,真是天理何在啊!
再再比如:因在金陵老家待不下去了,王夫人的妹妹薛王氏,打着送女儿参选的名号,带着一双儿女进京,打算投靠一双兄姊。
薛家乃是皇商世家,家中并不缺钱。可自从相公去世之后,薛王氏是操碎了心。一面要盯着觊觎家财的族人,一面又要看着不成器的败家儿子,不一年就心力交瘁了。
待到了京城她可算放心了,走了王、贾两家的庇护,看谁还敢盯着她这一房的财产,儿子薛蟠闯的祸也终于有人收拾了。美得很!
不过,不管外面如何风吹雨打,那座四季如春的小院子里仍是那么安静祥和。
“哥儿,今儿老爷要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去接一接?我去买菜的时候,看到街上好多人,都在等大军凯旋呢。听说啊,这次打倭人,发现他们那里有老大一座银山,现在都归咱们了呢。”刘妈妈讲得绘声绘色,用手比划着那银山如何之大。
接不接大老爷其实都无所谓,她更关注的是那银山到底有多大。
“用不着,他又不是不认得路。自己又没缺胳膊少腿儿,还能回不来啊。”贾琮盘腿坐在假山上,目光望着宁国府的方向。那里有一股微弱的妖气,竟日环绕不散,怕是有妖类停留。
不过贾琮没什么斩妖除魔的念头,首先是没听说那边出什么事,其次就是贾琮对妖并不歧视,不会见到只妖就喊打喊杀的。
都是修炼者罢了,谁也不爱谁高贵一分。碰上了,没有冲突就一笑而过,若有冲突便你死我活,十分没必要用正义大旗来装点自己。
“说得也是,老爷肯定一回来就来看哥儿的。哎,就是不知道咱们老爷得了什么封赏,有没有带几块银山上的银子回来。哥儿,你说老爷能当个什么官儿?能不能比当年二老爷大?”
“老头儿说,要封他公爵。说他在战场上表现不错,基本上做到了身先士卒。”他就差把傻爹武装到牙齿了,老头儿会放过他才怪,不想冲在最前面都不行。
“哎哟,那感情好,咱老爷这回算是争气了!也让那些不开眼的看看,老爷怎么就废物纨绔了?!那是她们不会教,老爷跟着哥儿学了一阵子,可不就出息成这样。”
刘妈妈言辞间颇为得意,要是贾母当面,说不定能啐她一脸:你就是不会教孩子,还不如我们哥儿呢!
儿子教老子,用不用这么自豪啊?!张家的在一旁听得想翻眼睛,但也知道跟刘妈妈说理没用。这女人,跟三爷有关的事,只要是认准人,那就别说牛了,谁都拉不回来。
贾赦凯旋而归,这是荣宁二府的大事。就连平日总在观里作妖儿的贾敬都回来了,就为了迎接新任的世袭荣国公。
是的,赦大老爷虽还没到家,但封赏却已经传回来了。今上论功行赏,册封干兄弟贾赦贾恩侯一等国公,因其出身荣国府,便仍以“荣”为号,封荣国公,世袭罔替。
封个国公没什么,可“世袭罔替”这四个字的威力实在太大。要知道,铁帽子爵位本朝一个都没有,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个。就算是当年的四位异姓王也并非世袭罔替,而是袭五代降。
可以说,皇子们封王,都没这待遇。老头儿太可恨了,干儿子整得都比亲儿子亲了。
消息一经传来,登时让颓势已显的荣宁二府抖起来了。
尤其是邢夫人,瞅着儿媳妇跟王氏都忍不住冷笑。让你们嘚瑟,且等我家老爷回来的。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刚过午时的时候,守在宫门口的外人下人传回消息,大老爷已经出宫了,正跟许多大人寒暄,这就要回府了。
登时一家老小的穿戴整齐,一起到正门处列队迎接大功臣回家。这一回,就连贾母都没有端着架子,一身诰命大妆,精神抖擞地带着贾宝玉等在门内。
贾赦一路回来,沿途有流水般的下人飞跑回来报信,等他到了荣宁街口时,贾敬便率领阖族男丁应了出来,见了贾赦便是一拜。
在他身后,是贾家大大小小的男丁,皆随他一起下拜。这一拜倒都是诚心,毕竟大老爷早已今非昔比,成为整个家族的顶梁柱了。
“兄长这是作何?”贾赦见状赶紧翻身下马,双手将贾敬扶起来,又向他身后道:“诸位也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弄这些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