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堂,被服务生微笑着迎到包厢,却是露天的一座六角小亭,三面环竹,一面则是怪石假山,几注清流在渐暮的夜色下明暗闪烁,水声淙淙。
三个人落座,剑子看服务生连菜单都没上就心领神会地退了,很是心痛:“早知道就不要你请客,直接去集仙观吃面了,来这样的地方吃素斋,真是白费了宰肥羊的机会。”
龙宿刚倒了杯茶,一听这话,立刻转手递给了佛剑:“一起吃饭,十次有八次都是吾买单,也不见汝哪次手软过。”
“下属吃饭,老板付账,公司章程白纸黑字,我可不敢当着老板违规。”UI公司规定同事出去吃饭,必须由职位最高的人付账,为此他不知道多出了多少报不掉的腐败费加班费,从龙宿身上吃回来的不足一半,剑子答得十分理直气壮。
“现在汝辞职了。”说起这个龙宿就满腔怨念,难得天时地利,撞上办公室恋情这样是个男人都会YY的桥段。结果别说这样又那样的肖想了,连A都没有过,某人就把可能x_ing掐没了。
“那好吧,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吃散伙饭。”自力更生地斟满茶杯,剑子笑得很诚恳。
“……汝想同吾散伙?”
龙宿脸上y-in恻恻的,剑子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过是跟与民同乐地和前同事吃个饭,至于声音都压低八个度这么激动吗?
“——你们感情真好。”
两人一起扭头,只见从上车就沉默到现在的佛剑分说双手捧杯八风不动,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腔过。
剑子瞄龙宿一眼——“要收敛”,后者则还以调戏的媚眼一个……剑子木然扭头,决定生力自救:“咳,佛剑,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管它风起云涌洪水滔天,佛剑始终是一副平静,“我遇见一位大德苦常禅师,他正在重修一座覆灭千年的古寺,既然是弘扬佛法的大宏愿,我也想尽绵薄之力。”
龙宿听着觉得耳熟,仔细一想,这话实在像极了各级省市区政府摊派企业赞助费的说辞。没等他习惯x_ing问出要捐多少,剑子关切地先开了口:“缺人还是缺钱,需要帮忙吗?”
佛剑摇头:“不用担心。苦常禅师早已募捐足够,人力也分派好了,不过建寺修路工程不小,他希望我能在现场多多照应。”
“可惜,又少了一个对龙宿使用均贫卡的机会。”
龙大爷换上招牌高利贷j-ian笑,“吾可以捐助重修水云观。”佛剑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先来了四个冷菜,用硕大的青瓷盘装了,每个菜都摆得十分精致唯美,菜量也十分……精致。拈起一块素鲍珍,剑子对着一眼数得出剩余的盘子叹了口气,“有这份心,不如捐助一顿宵夜吧……”这一顿看来要悲剧,不知道两碗泡面够不够填饱肚子。
龙宿拿过他的碗,夹了一筷子凉拌三丝,把胡萝卜丝捡在自己碗里又递回给剑子。两人日日相对,剑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拿过就很自然地送到嘴里,只有佛剑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冷菜上完是热菜,显然龙宿对此地的菜量有着明确估计——不一会儿桌上就放了洋洋洒洒十大盘。剑子喝了口竹荪汤,终于想起来,朝龙宿一伸手:“我家备份钥匙给我。”
“在车上,汝要用?”
“是佛剑要用,他住我那儿,没钥匙不方便。”
龙宿勺子都到嘴边,又把碗放下了,不满地瞪着恋人,“佛剑住汝家?吾怎么办?”
你一个家宅200平的居住面积浪费大户至于跟挂单和尚抢地盘吗?剑子回瞪他:“你可以住自己家。”
“那佛剑也可以住吾家。”
“说的也是——反正你家空房间多。”
“汝也住过来。”
“我自己的地方挺好。”
“那就吾住过去。”
租客剑子语重心长,“龙宿,屋子里住这么多人是非法群租,你不嫌挤吗?”
“啧,吾连汝都不嫌还会嫌什么?何况根据法规,人均面积五平米以下才算非法。”作为一名房东,龙宿的基础知识明显补得更牢靠。
剑子痛心疾首,“四十多平米挤着三条超过一米八的汉子,如此惨况,不忍卒睹。”
“好友,汝对自己的体积太自信了。”
眼见越来越闪瞎死老百姓的讨论已经彻底偏题,真·沉稳的汉子佛剑分说放下碗筷,打断了两人的打情骂俏:“龙宿,剑子家钥匙给我。剑子,你去龙宿家住吧。”
剑子脸难得一红,“咳,其实我和龙宿……”
解释的话还没能出口,佛剑已经平静的接了第二句,“我明白,你们恋j-ian情热。”
这一次,连龙宿都喷了。
剑子的脸当场从薄红变成通红,甚至比他被龙宿这样那样地非礼时还要红得彻底,红红的脸雪白的头发,颜色可爱的让人很想去咬一口。金眸里泛起涟漪,龙宿突然地凑过去咬了一下剑子,重重的一口,在下唇上留下了个清晰的印子。
欣赏了一秒钟自己的杰作,龙宿扭过头,得意洋洋地宣布:“就是汝看到的这样——剑子来我家。”
“第一次出柜就在佛门居士面前,真不知道是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死活……”坐在龙宿家的沙发上,回想起过去混乱的一小时——尤其是佛剑分说那高深莫测、难以探究、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完了的目光——剑子就很有殴打某个人的冲动。
刚刚洗完澡的某个人伸手揽住怒槽正在飙升的恋人,在唇边吻了下:“都不是,佛剑是慈悲宽容,汝是反应迟钝。”
s-hi漉漉的脑袋擦过耳际沾s-hi了脸颊,也将怒气变成了别的东西。很有些洁癖的剑子皱起眉,认命地拉龙宿坐在侧边,开始帮他擦头发:“那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