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剑子已经不客气地把包装纸撕光,装电池装游戏这就玩上了:“你如果担心心悸过速,这份礼物我可以收回。”
龙宿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心想难得不拘俗礼的恋人温柔一次,就算是食品优惠券也认了!咬牙拆开包装,却是一枚金红相间的领带夹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面盒心。18K金为夹身,三根曲率不同的几何线条,简洁地缠绕在一起,每个节点有一颗碎钻,线条汇聚的中心镶嵌着一颗指甲盖大的阿卡珊瑚,宝石深沉如凝固血滴,在光线下又剔透如玻璃。设计华美不失大气,无可挑剔的牛血红艳丽夺目,让眼高于顶的疏楼龙宿难得一见就心生喜爱。这其中有没有爱屋及乌,甚至受宠若惊的分量,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剑子像是根本没想过他可能不喜欢这回事,放下PSV从龙宿手心拿起领带夹给他别上,上下端详几遍,满意地点点头赞美道,“华而不实,相得益彰。”
如果有破坏气氛大赛,剑子仙迹认了第二准定没人敢认第一,刚刚升起一点柔情就被戳破,龙宿为之气结,“难得寒酸小气的汝肯为吾大出血一回,纵使这颗珊瑚太小不够华丽,吾也领受了。”
剑子没有还口,小退半步,低头凝视龙宿。在橱窗里看到这枚领带夹,明明是晶莹的血红色,却叫他想起了龙宿总是深沉执拗注视自己的金色眸子……唔,安上两个小尖牙,红色眼睛的吸血鬼装扮说不定真的很适合龙宿?他不是会剖白心迹的人,浅浅一笑,捡起PSV埋头继续,搞得龙宿一头雾水,很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关于那场官司的询问,剑子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让龙宿稍微松了口气。他不是什么清白无辜的生意人,作为一个专爱踩着刀锋上追逐目标的极端人士,这桩事不过是冰山一角。如果继续深入,他就必须面对一个难题——必须对剑子说谎。对龙宿来说骗人本身很简单,难就难在他喜欢的人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聪明一些,对谎言的反应,也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难以预测一些。同样糟糕的在于,疏楼龙宿手段百出的面貌下,是极强的自我意志,傲慢让他甚至不屑于为过往粉饰太平。
似乎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剑子没有追问,玩笑着把话题带过了,好像只是一场寻常的闲聊。
实际上呢?就算不约而同在触及彼此前逃开了,问题依然在那里。
剑子仙迹最迷人也最可恨的地方,就是不会因为被温柔或恶毒地对待,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
想象了下恋人真正发怒的模样,龙宿的头就开始疼:真的不幸到了摊牌时候,还是骗他到底吧……
剑子咬咬牙掏出手机,开始面对一开机就汹涌而至的新信息。药师一连发了五条声情并茂描述自己多么劳苦功高多么值得剑子掏心掏肺的短信,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声,他上午遇到秦假仙带老婆来看病,忍不住把这事跟大仔分享了一下。
横眉竖目地掐着手机,剑子毫不怀疑如果这一刻慕少艾出现在面前,两人久远的朋友情就要泡汤了。——按照一般规律,秦假仙知道的事,就等于素还真知道的事,素还真知道的事,就等于是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剑子的八卦堪比光速地传遍了大江南北,手机里罗列了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来件人:秦假仙、朱痕、素还真、谈无欲、屈世途……等等,屈世途仿佛还在马尔代夫二度蜜月,这是凑的什么热闹……蝴蝶君代表国际友人发来贺电,这家伙不是没毕业就追女孩儿追到国外去了吗?……至于苍那群五颜六色师兄弟的哀嚎痛斥,剑子看都懒的看干脆全删了。
口口声声恭喜他脱团,背后是一颗颗蓬勃的八卦之心,大约除了正派的代言人傲笑红尘,就根本没人会在意他脱团对象的x_ing别吧?对这群接受力和神经都很大条的损友,剑子无奈地叹气,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
他有气无力地朝龙宿一伸手,“我家的钥匙,拿来。”
浓密的眉毛呈45度扬起,龙宿揣测着恋人十分精彩的脸色,“理由?”
鉴于在傲笑红尘的事情上说了个小小的谎话,剑子难得良心发现地坦白一回,“我昨天在会场看见一个熟人。”——现在他和龙宿已经是皇帝的驴耳朵,尽人皆知,这句话剑子没说。一旦说了,就没有理由拒绝龙宿堂而皇之进入他的小窝各种s_ao扰。
龙宿不上当,“掩耳盗铃,于事何补?”
一句话c-h-a入剑子心槽,刺得他非常之痛,以疏楼龙宿的旁若无人和厚脸皮,怎能理解这种考砸了的孩子不想面对父母、办砸了的下属不想面对老板、开砸了的司机不想面对交警的复杂心情……
看他从眼角一路纠结到眉心,龙宿提出建议:“汝不妨来吾家住。”
“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看他笑得开怀,剑子很有点腹背受敌的感觉。
“自欺欺人更是下下策。”啧,这是铁了心打算靠装傻打混渡劫,龙宿脑海里不知怎么地就浮现出一只抱住头躲在角落假装是毛球的白绒绒兔子。这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剑子哼了一声,侧头想了想,三言两语写了条短信,哗啦啦群发了出去。
他嘴角带笑,龙宿忍不住好奇:“汝写了什么?”
按下发送传出最后一条信息,剑子把手机屏幕向龙宿一晃:“我跟他们说——想知道什么,都去问佛剑分说。” 阳光下,雪白的眉发像是在发光,剑子得意洋洋,“朋友,合以分忧解劳、吐槽陷害之用——现在我有深刻体会了。”
第37章 Act 37.0
——在这个世界上,一次也没吵过架红过脸的情侣,是不存在的。
以上发言,来自积累了超过国父革命次数的恋爱经验的朱痕染迹,虽然一旁的慕少艾立刻就嘲讽这是没有统计数据支持的伪命题。但是此时此刻,剑子真心觉得,预先多灌输些类似认知,确实可以让人多保持一点心平气和。
“龙宿,你还走不走?”
在他一臂之外,当事人无视他的努力,正极力试图踩断最后的警戒线。龙宿冷笑一声:“走啊,难得有人肯屈尊请吾一回,吾怎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