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昕:“……”
四人在不同的位置静坐钓鱼,纷纷说着悄悄话。
沈子珺本认认真真的与林怀君探讨天下间的奇闻趣事,却在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江殊殷,这一看他忽地愣住。
林怀君不明所以,也跟着他向那边投去目光,半响轻声道:“江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沈子珺看江殊殷脱去鞋子,鱼竿扔在一旁毫不理会,弯着腰将裤腿高高卷起,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黑了脸:“我们在这边怕是钓不到鱼了。”
林怀君:“为何?”
沈子珺几乎无奈的扶额:“我就知道让他安安静静的钓鱼,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你看这厮将裤腿卷起,分分明明就是要下水摸鱼,那么大了还是小孩子脾气。”
林怀君意外了一下:“摸鱼?”
沈子珺一双紫眸被太阳的光辉照的明亮:“可不是,他从小到大就特贪玩。”
关键不仅贪玩,还很会玩!
林怀君:“可他摸鱼,我们为何钓不着?”
沈子珺道:“谢黎昕在那边钓鱼,他肯定不会在那边捣乱。”
林怀君:“你对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很是清楚。”
沈子珺回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果然,不等他话落音,江殊殷就提着衣摆下水,边叫水凉,边一扭一扭的朝他们这边走来。
他动作很大,每走一步都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吓得水里的鱼儿左窜右窜,极不安分。
见他过来,沈子珺先是出声赶他:“去去去,到你们那边摸鱼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江殊殷提着衣摆,俊脸上笑意吟吟:“这里有写是你家吗,为什么不准我过来,黎昕在那边钓鱼,我自然不能在那边影响他。”
最后,沈子珺肯定是说不过他的,只好扯上林怀君一起去谢黎昕那边。
第18章 极地之战(一)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的,转眼间时光如梭,四人磕磕碰碰的相处也过了三年。三年中沈清书到碧玉山庄看过他们数次,见到他们新交的林怀君和谢黎昕也倍感安慰。
江殊殷曾单独问过沈清书:“师父,谢黎昕为驱尸一脉的传人,我与他相处,你会不会有意见。”
师徒二人步入茫茫夜色,漫步在宛如平镜的湖边,两道纤长的身影映在水中轻轻波动。
沈清书目光柔和:“我怎会有意见,况且谢黎昕和他姐姐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江殊殷微微惊愕:“师父你与她姐姐相识?”
沈清书与他都穿着一袭白衣,雪色的衣带被风吹的高高扬起,宛如略过的一道惊鸿:“我曾经与华露仙子有过数面之缘。”
江殊殷:“华露仙子?”
沈清书点头:“这正是谢姑娘当年的称呼,可惜她遇人不济,才成了这个模样,终究是世人分正邪黑白有些过了。”
江殊殷大有感触,喃喃道:“的确如此。”他低头细细想了一阵,突然将头扬起:“还好殊殷拜入师父门下,真是幸甚至哉!”
沈清书淡淡点评:“油腔滑调。”
江殊殷凑近喜笑道:“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啊,我可是肺腑之言!”
沈清书默默看向他,打量一阵后,忽地抬脚就走,扔下一句:“姑置不论。”
江殊殷赶紧追着他雪白的衣襟:“师父,师父,我有事!”
沈清书顿下脚步,果然回头:“何事。”
江殊殷绕到他前方,看见自己的模样倒映在他清如琉璃的眸子中,忽地心中一阵狂跳,不觉后撤一步,避开他的眼睛不敢再看:师父果然是一位清俊无瑕的嫡仙。
乖张道:“师父我不在坠云山,你想不想我?”
沈清书淡淡默默:“不想。”
江殊殷突的作受伤状:“师父怎能这样,我可是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沈清书道:“既然如此想,为何还要在碧玉山庄。”
江殊殷腼腆:“来都来了,不在这里修行结束,岂不是等于做了逃兵?况且,我也是来了,才知道自己会那么想师父……”
沈清书打断:“日后再议。”
待沈清书此番离去后,又过了数月,修真界中突然形势大变——百家百门不知是何原因停止内斗,打着铲除妖女谢黎莺的旗号攻上极地宫!
谢黎昕最先得到消息,轰的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木纳许久,他才愣愣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各家各派为什么突然要灭我姐姐?!”
江殊殷也不知所以然:“正道虽向来与驱尸一脉不合,可千年来两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会出现如此情况,实在叫人想不通。”
“江殊殷,”谢黎昕唤了他一声:“我要回极地宫了,这些日子非常谢谢你!”
江殊殷嘱咐:“不必道谢。现在百家百门正与极地宫开战,你一路上多多小心,别被他们抓了去当人质威胁你姐姐。”
谢黎昕点点头,东西也不收拾的御剑就走。沈子珺拿着两个果子过来,看见他的背影不由皱起眉头:“他这是要上哪去,这样着急?”
江殊殷道:“正道突然与极地宫开战,扬言要除去他姐姐。”
沈子珺很惊讶:“正道与极地宫开战?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殊殷:“才得到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透过走栏的空隙,天间灰灰蒙蒙的一层,掩去蓝天,掩去骄阳,变得昏昏暗暗死气沉沉,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只即将孵化出的恶魔在卵内狠狠挣扎。
江殊殷和沈子珺齐齐看向天空,心中的一片y-in霾怎么也挥之不去。立在他们身边的一位女子突然道:“天,变了。”
此话犹如恶咒一般,突然让人毛骨悚然,心尖也跟着一凉。
远远从对面跑来几个白衣弟子:“江公子!沈公子!浅阳尊发来传音符,让你赶快回坠云山!”
沈子珺迎了过去:“可知是什么事?”
那几个弟子道:“师叔们说林家率领各家各派攻上极地宫,现在不止浅阳尊,各家各派的长辈,都让在碧玉山庄修习的弟子赶快回家。”
沈子珺踉跄了一下,手中的果子也掉到地上:“难怪林怀君方才一言不发的走了。”
江殊殷捡起果子,对那几个弟子道:“有劳了。”
众弟子对他行礼:“不必客气。”
江殊殷又对沈子珺道:“走我们收收东西,立即回坠云山……”不等他说完,远处突然传出一阵尖叫,这叫声不止一人,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众多脚步声!
嘈杂之中,只听那边的人撕心裂肺的喊道:“快跑!快跑!极地宫的驱尸来了,快跑!”
江殊殷愣了一下,赶忙扯上仍旧懵了的沈子珺:“跑,快跑!”
世人都说谢黎莺冰雪聪明,甚至还有“机智如谢黎莺”这样一句话。
碧玉山庄内大多都是各家各派的年幼弟子,他们身份尊贵,不是各位家主的子女,就是座下弟子。却也因年幼,纵使身份百般尊贵,修为却都不稳定。
算得上整个战局中最容易捕捉,且又能起大作用的猎物。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有这帮弟子在手,就等于是握住正道百门的死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对这样的场景江殊殷苦笑不得:方才自己才让谢黎昕小心,别被正道抓去做人质。却不料事事难料,如今成为人质的却是自己。
方才给他们传达沈清书消息的那帮弟子,在混乱中白了脸:“师叔呢,几位师叔呢?”
有人边逃边道:“师叔们都被中阶驱尸缠住了,根本脱不了身。”
一人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御剑逃跑,那样不是更快?”
一位俊俏弟子恨恨道:“方才那些驱尸在跟师叔们搏斗时,在空中布了结界,一往上飞就会被弹下来,好多人就是因为御剑被抓了!”
有人崩溃道:“我们绝对逃不出去了,极地宫一个人也没来,只放出三百多个驱尸就把碧玉山庄搅成这样,谢黎莺那么强,再怎么拼搏还是要被抓!”
“关键是这些驱尸打不死啊!”
“林家为什么突然要跟极地宫开战?开战是可以,但为什么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
众弟子纷纷逃窜,众说纷纭间,突然大地一阵颤动,震的众人纷纷歪倒!
江殊殷和沈子珺也一同跌倒,不等他们起来,就突然听见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叫声——宛如地魔撒旦的怒吼,惊的老天都跟着颤了颤!
众弟子脸色惨白,江殊殷失声道:“中阶驱尸……”
天间刹那崩出一道闪电,猛地照亮整个昏暗可怖的大地。
紧接着轰隆震耳的雷声响起,远处驶来一大片衣着褴褛,面目狰狞的低阶驱尸。
与此同时,坠云山内灰蒙蒙的天,嫣红的桃花片片散落。
像是冬日的白雪,凄美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