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殷即脚下的步伐有些混乱,心中悄然道:如此说来,莫非这秦忌公子真的死了,杀凤翎宗上下的,是另一个人?可是到底是何人所为呢?而他又是如何知道,秦忌公子死于凤翎宗之手,又是怎么跟毒蛊一脉扯上关系的?
另外,谁能解释一下,肖昱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书抬头望着天上飞舞的天灯,笃定道:“罢了,如今多想也无用,那墙上的六个杀字,是否真的是代表着拒绝秦忌公子的世家门派,等明日到了灵兽山就一切都知晓了。”
听他这么一说,江殊殷立即豁然开朗,一手摸着下巴道:“这倒也是。”
第30章 峰回路转
回到客栈后, 江殊殷依照如今知道的线索,理出了如下几条:
第一, 此人假若不是秦忌,那定然也是秦家的人。如此一来,凤翎宗是如何对秦家下手的, 他定然清楚。
第二,肖昱既然肯帮他顶罪, 那说明肖昱与秦忌的关系定然不错,而此人和秦忌的关系必然不是普通族人那么简单。
第三, 此人有可能是用蛊虫对凤翎宗下手,倚仗的是毒蛊一脉, 那也许能说明这人的修为不是很高。
第二日, 江殊殷把自己的这些想法与沈清书一说,沈清书沉吟道:“不知薛公子可否听说过一个人?”
江殊殷:“谁?”
沈清书面色凝重双眸漆黑幽邃,下颚微扬, 沉声道:“九黎。”
江殊殷猛地愣住!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对了,他怎么忘了, 毒蛊一脉并非全是下落不明。至少还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 就是九黎。
说起九黎, 世人恐怕还会想不起是谁, 但若是提到“不救医”,那绝对是如雷贯耳。
江殊殷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他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 九黎就如他在谢黎昕那件事中一样,显得即渺小,又卑微,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人,渐渐消亡。
据说,九黎是毒蛊一脉的人,他只身一人现世,在修真界中游历,想要了解外面的世间。
初次来到外面,他既听不懂人们说的话,同时自己也无法与人交流。也是因为如此,他听不懂人们骂他妖孽,听不懂人们说他邪魔。这或许对于那时的他,是好的,至少大家在他眼中是友善的。
而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遇到自己此生挚爱。此女名叫慕寒雪,乃正道蔽月宗位高权重之人。
慕寒雪人如其名,冰冷如雪,冷艳无双。
但或许这就是所谓缘分,如此冷漠霜寒之人,却终究与他坠入爱河。教他识这边的字,说这里的话,以及辨别是非分辨人心好坏。
待九黎学会这些语言后,紧接着也带来很多不好的事,其中就比如他知道世人对自己的评价。时日一长,他就变得无法忍受,决定要回到毒蛊一脉,再不出来。
慕寒雪与他一同向蔽月宗辞行,遭到世人的唾弃和指责。但她依旧无怨无悔,叛离亲友,与他一同携手离去。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们回到毒蛊一脉,接受众人的祝愿,准备大婚之际,慕寒雪患病了。
那日慕寒雪身着一袭大红的礼服,被九黎紧紧抱住,在毒蛊众人毫无办法之下,九黎只好忍辱,破了自己再不入世的誓言。
抱着她寻遍天下名医,却屡屡因为邪魔的身份遭拒,最终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怀中咽气。
九黎将慕寒雪葬在她逝去的地方,自己也在那处搭了一间屋子,立誓要永远陪着她。
再后来,九黎一心攻克医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他的医术之高,据说能枯骨生肉,起死回骸。令无数人心生向往,纷纷慕名而来,求他救治。
然而九黎通通拒绝,一概不理,最终被世人称之“不救医”。
而他所居住的那个地方,也被改名寒雪山。
想起此人,江殊殷想,这些噬心蛊恐怕就是出自他手,退一万步,即便不是他,他也定会知道点什么。
为此江殊殷叹道:“真可谓是峰回路转啊!”
沈清书见他一瞬间松了好大一口气,摇摇头道:“薛公子可别高兴的太早,此人究竟会不会帮我们,这还不一定。”
江殊殷嬉笑一下,连连道:“这是自然,走我们现在就去灵兽山!”
灵兽山这个地方,因长年孕育各种动物,四季常青,灵气充沛逼人,风景秀美靓丽,远远一看着实叫人眼前一亮,更是心广神怡,舒坦无比。
江殊殷脚尖刚刚落地,就猛地想起,肖昱一向喜爱些带毛的小动物,可惜普通的寿命不长,总是刚养熟了,就死了。也因如此肖昱没少伤心。
如此一想,他暗自道:罢了,这次来灵兽山,就为他物色一个小东西,等下次遇见他,给他一个惊喜!
灵兽山为大门派,建筑物的气势和巡山弟子、守门弟子等等一切能体现出,身份背景的,皆是相当可观。
这不,他们才刚刚下来,迎面就过来一群身穿浅灰色衣裳的弟子。这群弟子面容清秀,腰配好剑,仪容仪表颇为大方,真不愧是身在大门派中。
为首的是一位女子,她眉目间肃穆高挑,异常严厉谨慎,带着众弟子向两人行了一礼,高声道:“此处为灵兽山正门,闲人免进。不知二位可有名贴请柬?”
沈清书道:“这位姑娘,在下是坠云山掌门沈清书,如今到此处,是有事想与贵掌门商讨一二。”
那些弟子吓了一跳,纷纷愕然的瞪大眼睛慌慌张张对他行了大礼,那女子眉目也极为紧张,全然没了方才的厉害,有些束手束脚地道:“我等不知浅阳尊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掌门如今就在山内,还请二位随我到殿中小坐,我速速命人去请!”
沈清书莞尔道:“有劳了。”
而后两人跟着这名女子,一路走过许多山清水秀的地方,最终来到一处辉煌高大的建筑之中。女子请他们上坐后,又命人奉了茶水,好生款待。
江殊殷抬着茶水,小小的呷了一口,心中道:想当年我也曾是一代名士,不管去到哪里都被人敬仰,现如今却要沾家师的光,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不等他自艾自怨多久,一个男子就领着一干弟子跑过来,一见沈清书就赶忙行礼:“还请恕罪!”
沈清书上前扶起他道:“掌门不必客气,这次是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了。”
灵兽山掌门束手束脚,抹着额头间的汗珠道:“浅阳尊客气。”
他仿佛是才看到江殊殷一般,惊了一头才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不等江殊殷说话,沈清书就替他回答了:“这位是薛墨辕薛公子,我的一位好友。”
果然,灵兽山掌门登时吓得瞪圆了眼睛,看得江殊殷好一阵的憋笑。这倒不是他不懂规矩,不守礼仪,实在是这灵兽山掌门本就生的体胖,两只眼睛黑漆漆的,如今猛地瞪圆,倒真像两颗被人吃完了吐出的桂圆核,模样也可称之为憨态可掬。
与他相处时日颇久,沈清书多少也能猜出他的几分想法,见他脸色又欢快起来,不禁悄悄摇摇头。
江殊殷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快调整好情绪,有模有样的行礼。灵兽山掌门见此,也与他还了一礼,这才谈到要点。
沈清书道:“不知掌门可还记得,四年前子珺曾带着晓宇来贵派挑选灵兽一事?”
灵兽山掌门回道:“沈峰主和宋小英雄来此,我自是不敢忘。”
沈清书道:“那掌门可还记得,同日有一个身穿白衣金凤纹饰的青年男子登门造访过?”
掌门想了好一阵,负着手来回在屋内走了几转,半晌,才点点头:“嗯,好像那天是有这么一个人。”
闻言,沈清书与江殊殷对视一眼,江殊殷问他:“此人是否是上门寻求帮助的?”
掌门又细细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正是如此!只是他说的事太过荒缪无稽,我叫人将他赶出去了。咦,浅阳尊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赶出去?难怪沈子珺曾说,他见到秦忌时,秦忌感觉有些失落啊!
沈清书面色复杂的给他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灵兽山掌门听完,惊讶的合不拢嘴,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有些自责:“凤翎宗当真如此丧心病狂?”
江殊殷点头道:“是啊,如今我们知道的也许还不是全部,可惜秦家已灭,秦忌公子被割舌剜眼,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否尚存人世。”
灵兽山掌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自责不已:“这真是我不对,我当时只是想着,这凤翎宗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不会如此不懂规矩,才让人将秦忌公子赶出门外。唉,若是当年我信了,也许秦家就不会遭此大难,只是这凤翎宗怎么下得去手,也太不是人了!”
此事即已铸成,如今再说什么也不起作用,沈清书只得道:“罢了,如若今后再有类似发生,还望掌门一定要注重。”
灵兽山掌门道:“浅阳尊放心,倘若再有下次,我必定鼎立相助!”
三人说到这里,沈清书和江殊殷也不难看出,这灵兽山掌门对秦忌的下落是毫不知情,只好询问他另一件事:“不知贵派可有人,有中蛊的迹象?”
灵兽山掌门一愣,连连摇头:“这到没有。”
江殊殷皱眉:没有?难道说,那六个杀字真的只是泄愤?
似是思量了一下,他也知道毒蛊有多可怕,随即与身后弟子交谈了几句,才重新面对沈清书:“浅阳尊不如这样吧,您二位先在我灵兽山小住几日,待我让人逐步检查一下,再答复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