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没有见过石兰。
“你别哭。”顾纪年挤出一个微笑,他希望眼前的女人告诉他,这是石英的恶作剧,是用来惩罚他没有遵守三年之约的恶作剧。
他还抱着希望。
不可能,我才平息了南北战乱,我才为喜儿和胡适举行完婚宴,我才准备和石英搬走。
不要这样对我。
“你别哭,告诉我。”他握着石兰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问她。
“石英在哪?”
女人停止了哭泣,无力的后退几步。
“不可以....”她的嘴里喃喃着。
她大口喘着气,低头思考着什么,顾纪年全无反应,只等待她着的下文。
“夫君!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这一切都是骗他的,你马上就要登基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还想着他,即使只是在想.....只是在想他是否有在完成你派给他的任务.....”
女人红了眼眶,她死死的捧着顾纪年的脸,着急的语气却没有过高的音量。
她好似真的害怕隔墙有耳,顾纪年呼喊石英的名字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顾纪年看着这个五官和石英有八分相似的女人,半响后,他一把甩开了她。
“石英在哪!”他大吼一声。
女人被推倒在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平日里对她百般呵护的丈夫。
门外的人冲了进来。
是胡适。
他的五官变得凌厉了许多,没有了当年青涩的少年模样。
“啊!夫人!”他看见崴伤了脚坐在地上的女人,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他低头拜见了脸色不是很好的将军,他才溺水被救起,醒来后却变了个样。
“胡适......?”顾纪年看着他。
“属下在。”
顾纪年看这熟悉的五官,却是全然陌生的神态,他怔怔的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今年几岁。”
胡适有些不解,没想到自家将军居然关心起自己的生辰。
“末将今年,已经二十二了。”
脑海中的封印随着他的头脑愈发清醒而渐渐变得不堪一击。
“石英呢?”他又问。
【——他在南洛边城的支援战中救下了石英。】
【——他养育他照顾他,对他无微不至,还承诺找回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石兰,在他十五岁那年被自己接回了都城。】
【——也是那一年,他打算联动自己的兵和前朝势力推翻昏君的统治,建立新的政.府。】
“将军.....你怎么突然....”
“回答我,石英呢?”
【——也是那一年,他发现自己喜欢石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那是那一年,这件事被前朝元老知道,他们绝对不容许新王有这样令人鄙夷的癖好。顾将军是短袖这件事闹得都城沸沸扬扬,连那个马上就要人头落地的帝王也嘲笑他。】
“石英公子....不是被你送到岭邱国的将王身边去了吗.....”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短袖,他折磨石英,一次,两次,三次......为了王位,他听了文臣的建议,将那情蛊种在了他的身体里。】
【——为了表决和石英断绝关系的决心,他把石英扔到了敌军的军营中,石英不输于女人的美.色成功诱惑到了敌方将领。】
“呵,将军放心,石英公子,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进行....”
八年前,顾纪年奉命去平息南北战乱,五年前,他回到了都城,并且带回了石兰。
石英和石兰重逢后笑得很是开心,顾纪年从没见过石英笑的那么开心。
他真好看,他当时那么想着。
“夫君....现在万万不可出差错!你马上就要登基了啊!”石兰坐在地上呼喊着,一旁的胡适皱着眉,没有接话劝导顾纪年。
登基....
“顾将军,您对那石英,真不是短袖之恋?”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那就好,可您最好要让大家信服,不要做出令忠臣心寒的事情。”
“丞相要我怎么做?”
“那舞姬的弟弟有几分妩媚的姿色,给他下了情蛊安排在岭邱国的季元帅身边吧。”
顾纪年皱眉。
“将军不是短袖,可石英又是你妻子的弟弟,这样的赎罪,可以让百姓原谅他勾引将军的罪过。”
一段对话记忆撞入他的脑海。
淳的瞳术崩塌了,这里,不是幻境。
这里,是真正的一千年前。
真正的燕洙国。
真正的历史。
“啊————”
顾纪年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地上的女人见状,立马挣扎着站起来,她抱住丈夫,试图让他冷静。
但是她被打倒在一边。
胡适看着这个发了疯一般的男人,没有任何的举动。
远处的御医们听见了s_ao动声,立刻带着药箱子冲了进来,他们联合着守卫将将军压制住,可顾纪年的力量很大,有几个御医被他打的差点昏了过去。
“胡将士,帮个忙啊!”御医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这是报应,他.....没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踏着真心爱他的人的尸体,就算是你忏悔,又有什么用呢?”胡适冷漠的站在一旁,床上的男人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继续报答他的心了。
“情蛊.....这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你现在喊他的名字又有什么用....他已经听不见了啊.....”
“他现在在敌营中,像一个玩偶一样被人玩弄着,你可知他是用什么样的状态传来的战报,他还像个傻子一样真的以为你会接他回来。”
胡适从腰间取出一块物件,重重的砸在了顾纪年的身上。
顾纪年停止了狂暴,他颤颤巍巍的捡起床上的物件。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此刻冰冷的躺在顾纪年的手心中。
“不是我.....石英....不是我做的.....”顾纪年握着琥珀,蜷缩在床榻上。
“将军,末将请辞,望批准。”
或许在这乱世中,我胡适,良心未泯。
我与你驰骋沙场,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下辈子,便不想再跟随于你的身旁。
你,太令我失望了。
对于胡适的辞呈,顾纪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可笑的像一个没有观众的小丑。
喜儿刚给孩子喂完n_ai,开始哄着她入睡。
五年前,她嫁给了胡适。新婚洞房之夜,她不肯与胡适圆房,胡适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坐在了离她较远的桌上睡了一晚。
后来,石英找到了她,告诉了她自己对顾将军的心意,让她不要再留恋与他,胡适是个好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
喜儿哭了整整一晚,她明白了此生不可能再与石英有缘,哭肿了眼睛结束了这不可能的单恋。胡适回来后看见喜儿在哭,赶忙问她怎么了。
喜儿没有理睬他,胡适也不强迫,他晚上依旧趴在桌子上睡。
时间久了,喜儿不忍他夜夜睡的不畅,导致落下什么病根,于是让他上床睡在了她边上。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没有侵犯于她,即使他们已经成婚,他若真想对她做什么,也是于情于理的夫妻之事。
喜儿很感动他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只是她心中依旧还有石英,暂时无法住进别的男人。
让她真正被感动的是一次出征,胡适被顾将军选中做了提拔,这场战役前景凶险,他可能是九死一生,胡适在夜晚真诚的对她说,你若真的对我无感,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改嫁,我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是喜欢便拿走,也是对我有个念想。
喜儿落下了泪,她哭着质问胡适是否也不要她了。
谁知本来是看似无情告别的胡适突然慌了神,他语无伦次的安慰着她,末了,他小心的问她,是否愿意以妻之身留在他身边,等他战场归来。
喜儿点点头,胡适大喜。
三年来胡适对她无微不至,她不爱做的事胡适绝不逼他,和他一样大的男人都有自己的孩子了,而这个媳妇自娶进门来都还没行过夫妻之实。
他对她总是那么迁就,总是那么为她着想,什么都将她放在第一位。
或许是老天眷顾这对终于在一起的男女,胡适在两年后平安归来,妻子喜儿为他诞下一女,取名胡蝶。
原来一晃都过去两年了,看着怀里的闺女,喜儿笑的甜甜的。
其实丈夫本该昨晚就回来的,但听说顾将军出了点意外,所以耽搁了,喜儿也不怪他常年征战沙场疏漏了自己,男人有男人该干的事。
只不过,一想到顾将军,喜儿原本写满着幸福的脸上立刻y-in森了下来。
在喜儿的心里,那个从前待他们那般好的将军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是一个魔鬼,喜儿不会再同他说话,她和他势不两立,就算是他登基为王,喜儿也不会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