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唯说林微需要血液,但是林微自己的血不能用。
所以血液就是存在于林微身边的灵体所追求的利益吗?
那和贝雷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韩唯不肯向自己透露贝雷斯的身份?
韩唯到底在忌讳些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
现在的信息太少,颜山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来。
但是他不肯就此死心,颜山心说,必须知道林微为什么会把目标锁定到自己身上才行。
他讨厌现下迷雾重重的状态,有个围绕着自身设下的阴谋,自己深陷其中却不得而知,这让人恼火。
何况颜山从最初和林微的会面时就察觉出了问题,尽管在应对林微时赔上了足够的谨慎和小心,甚至提前收到了韩唯的警告,但还是一步步被林微牢牢地牵制住。
这已经不是棋差一招,而是步步皆错,满盘尽输。
想到这里,让颜山心里沮丧至极,他不得不承认,林微太过聪明,是个厉害的人物,虽然他早已得出过这样的判断,但直至此时,颜山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原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比聪明,有林微这样的人存在,自己当真算不上什么。
第十五章
颜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渴望入眠,却又不敢闭眼。
屋里漆黑一片,只要稍稍合上眼,黑暗便滋生出频繁的幻觉,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被贝雷斯袭击的一幕,好像他又被拖回到那一刻,那个被无限拉长成电影慢镜头般的瞬间里,他身陷绝境,受制于人,濒临死亡,不得不强撑意识,挣扎求生。
手腕的伤口随着脑海中闪现的回忆变得更疼,颜山如尚在母体内婴儿般蜷缩起身子,他侧躺着,下意识的做出保护自己的姿势,四周极静,颜山耳边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没想现在这样惧怕过独自面对黑暗。
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再去想林微的圈套和几乎致命的攻击,颜山恼怒地从今夜的失控中体味出自己平时小心掩藏起来的脆弱。
他翻来覆去,身心俱疲,与安眠无缘。
最后他被失眠熬得实在受不了了,脑子里的神经又像被针扎一样疼起来。
颜山猛地坐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跳下床,他裹着被子抱上枕头,也懒得摸黑穿鞋了,光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从房间里一路跑了出去。
颜山像是睡梦中突发地震惊醒之下逃难似的,绕在身上的被子其中一角还蹭着地,脑袋迷迷糊糊地搂着海绵枕头在站在客厅里。客厅无人,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颜山困得晕晕乎乎,眼皮几乎睁不开,他扭头看了看,见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的灯还亮着。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走了两步,往门口一站。
书房里,灵体学分类的那个书柜敞着玻璃门,里面少了几本,韩唯穿着睡衣,左手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身边的写字台上胡乱的摆了一堆摊开的书。颜山进来时,他正皱着眉翻着眼前的书。
韩唯听见动静倏地抬头,见是颜山又是被子又是枕头的裹成个团子直挺挺的戳在门口,不由得一愣,他一时拿不准眼前什么状况,颜山是想干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了?”
颜山的脑子在困顿之下已经不怎么好使了,他像个做恶梦的小孩,发着失眠的脾气又带着被吓到的脆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艰难的处境:“害怕,睡不着。”
韩唯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直愣愣地盯着颜山看了几秒,当他总算闹明白颜山这番充满孩子气的回答的言下之意后,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韩唯伸手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展眉笑起来,他合上手里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柔和地说道:“我知道了,走吧。”
韩唯接过颜山手里抓着的枕头,向上拽了拽他披在身上的被子,拉着颜山去了自己平时来这里时晚上休息的主卧室,里面摆了张大床,韩唯把枕头往床头一扔,回头冲着颜山说道:“躺这儿睡吧。”
颜山困得厉害,二话不说往上一趟,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扭动了几下,蹬了几脚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缩在被子里闭上眼不动了。
韩唯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摘下眼镜,挠了挠头发,掀开自己身侧的被子,关了床头灯,也躺下了。
第二天颜山睡到自然醒,睁开眼都过了中午了。他自己一个人躺着床上,韩唯早已起来,不在屋里子。
颜山睡的迷糊劲儿刚过,坐起来醒了一会儿,他抓了几下脑袋,瞅了一圈,才勉勉强强想起来昨天自己一个人折腾到大半夜闹失眠,最后难受得不行了光着脚跑出去找韩唯,非要挤着和人家一起睡才安心,韩唯倒也肯纵容他耍小孩脾气,挺配合,没说什么同意了。
颜山心说,得了,死皮赖脸爬到人家床上,够丢人现眼的,谁知道就自己这睡相,昨天晚上有没有翻身时踢过去一脚。
何况对方还是未来的主管教授,生杀大权捏在人家手里,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判分数时大笔一挥,不及格挂上两科,自己的小日子岂非要过得异常艰辛。
没有补考,只有重修,重修,再重修。
颜山一想到这里顿时万念俱灰,他双手捂住脸,长叹一声,颓废地向后摔回到枕头上。
昨晚真是作了个大死。
宁肯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数羊,也不该抱着被子枕头窜出去找韩教授啊!
颜山欲哭无泪地想,我完了。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在床上打了个滚,啪啪地拍了几下脸,颜山懊恼地重新爬起来,下地一看,自己昨晚没穿鞋赤脚走过来的,床边有双拖鞋,一看就是韩唯帮忙摆好的,省得他醒过来还得光脚踩着地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