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by 浮生半两银【完结】(2)

2019-04-07  作者|标签:

文案:

现实已经不尽完美,所以我们要给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何晓年一直以为,他的名字念做晓年,和小年同音,是因为自己出生在这天,但其实,有时候看似简单的平凡之下,往往藏着最跌宕的真实……


  顺风顺水

  顺风顺水

  现实已经不尽完美,所以我们要给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日历上是2010年2月6号,小年,何晓年的生日,睡了一整天,傍晚爬起来的时候,窗户外面有人放礼花,砰砰的响,晓年愣了愣,嘿嘿的笑出声来,小爷我过生日,还得万民同庆,够得意……
  笑着笑着,就又凭空的多出几分落寞来,今天开始,就算是步入农历中国年,他半个月的休假开始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厨房里逛游了两圈,寻获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的饼干半袋,拿了一块塞到嘴里,潮的已经吃不出这是饼干,窗外的礼花也放完了,耳朵里留下轻微的咝咝声,何晓年踢啦着拖鞋走到客厅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啊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恩,对,年前没交供暖费,这屋里的暖气让人给掐了。
  在这么个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和生日的快乐的日子里,我们的大好青年何晓年同志壮烈的感冒了……
  何晓年硬扛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穿上衣服,戴上口罩,以一个绝世而独立的疑似甲流患者的风姿踏上了公交车,然后不出所料的发现在一群拥挤的买年货和喜气洋洋购物人潮之中,自己的周围尤其的宽敞……在他打了第六个喷嚏连带无数次的咳嗽之后,离他最近的一位女士慷慨的让出了自己的座位走到车门口等待下车……
  医院离自己家不远,何晓年挂了号看完了医生,被开了一堆药之后,自己念叨着单子上一串生涩难懂的名字,走进了旁边一家平价药房“给我来盒伤风胶囊!”
  趁着医生找药的功夫,何晓年掏出兜里的手机,快捷键打了个号码“喂?!你在哪呢?来接我!我?我在二院旁边药房呢,小爷我可能得了甲流就要不久于人世了,正在遵医嘱买安眠药准备辞世,快赶来见朕最后一面……”电话那头的人答应着,何晓年挂了电话。
  拿了药站在药店门口,在人家玻璃门上呵气,画了一只老虎脸,但怎么看怎么像只猫。
  等了五分钟,一辆崭新的揽胜停在药店门口,车窗落下来,副驾驶那有人朝里面张望,见到门玻璃上一只“猫脸”苦笑着下了车,回身关了车门,就被冲出来的何晓年撞了个满怀“爱卿,你让朕好等……”阎晖笑着搂紧了只比自己矮那么一点点的何晓年,配合他满嘴油滑的来了一句“是是,臣送驾来迟,罪该万死……”
  上了车,终于暖和起来,刚才止不住的咳嗽似乎也好了点,只剩下脸上不自然的红,阎晖回头看了何晓年一眼“你昨天去哪了?”何晓年继续和玻璃窗奋战,无奈车里太暖和怎么呵气也没办法在窗户上画画,嘴边嘀嘀咕咕的说“我回家了……”阎晖有点诧异,不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何晓年说的家,是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一起住的房子,何爸爸何妈妈两年前在一起交通事故里当场死亡,何晓年如今,是个孤儿。
  阎晖和他是多年的死党,幼儿园那会就一起玩泥巴欺负小姑娘,等大了,阎晖学了经济,一路顺风顺水,家里本来条件也不差,如今年收入也过千万,不大不小一款爷,何晓年美院退学以后后来去了报社做编辑,辞职不干了之后又去学了一年建筑,期间还玩了一阵子摄影,丽江凤凰西藏的跑,后来乖乖的回家,开了家小酒吧,好在他朋友也多,也多出息了捧场的多了,回头客也就多,何晓年随和,钱上面也从不刻意经管,生意不错,但阎晖知道他也没攒下什么钱,开了酒吧之后何晓年通常都住在酒吧楼上,有时候也回家,但是次数很少,这里的房子他一直没卖,阎晖陪着他回去过一次,装潢摆设都一如从前,他爸妈屋里的床铺还都好好的叠着,天气好了,晓年还拿出来晒,这都是他自己和阎晖说的。
  表面上看,似乎何爸何妈的离开没对他造成什么太恶劣的影响,但阎晖知道,何晓年变了,无声无息的变了,说不上是哪里,但是他就是知道,何晓年已经不是以前的何晓年了……
  “你要回SEVEN么?”SEVEN是何晓年酒吧的名字,你问他为什么叫SEVEN,他说刚来的时候,这房子里有七根柱子……
  酒吧的装潢都是何晓年自己设计的,到处是软隔断,距离却刚刚好,私密性很好,灯光不是很昏暗,气氛也不是很萎靡,白天的时候,这里卖私房菜,何晓年偶尔也下厨,好多菜品还是他自己发明的,对自己吃的东西他不是很讲究,只要不是过分难吃,没发霉长毛,基本好像都能下得了他的胃,大学的时候阎晖去他和朋友一起租的工作室,看到桌子上一块面包硬的都捏不掉碎屑,埋头作画的何晓年同学回头看了脸色菜青的阎晖一眼“没坏,泡泡水能吃……”然后就被面包砸了脑袋,几个月不出门,和那些颜料,松节油什么的打交道,让何晓年多少有些虚弱,惨白了一张脸,一点也找不到四个月前从西藏采风回来时的样子,阎晖去机场接他,被他一笑吓到“亲爱的,我以为我接了一只非洲特产,你黑的我只看见一口白牙和两个眼珠子……”
  所以如此这样的何晓年开了酒吧兼私房菜馆,多少让阎晖瞠目结舌,但吃的多了,也就慢慢明白了,何晓年做菜和他这个人一样,对自己邋遢,对别人怎么都算尽心尽力。也就安了心。
  “你——不和我进去?”到了SEVEN,何晓年下了车,迟迟没等到阎晖下车,才隔着司机小吴探身问副驾上的阎晖。
  “今天先不去了,公司里有点事情,你多穿点,晚上记得开空调,多喝水。”
  “哦……晚上也不来?今晚上有七号集会。”何晓年笑弯了眼睛,明晃晃的**……
  “晚上,可能晚点,我再打给你……”
  “好,晚上见,小吴,晚上把他给我送来,有赏,哈,BYE!”
  一直没说话的小吴憨憨笑了笑,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听到阎晖救命的一句“小吴,回公司。”遂和何晓年摆了摆手发动引擎稳稳当当的走了。
  何晓年站在SEVEN门口看了一会,裹紧了身上厚实的棉衣,正了正帽子口罩,迈开腿朝大门走去——
  “对不起先生,这里现在不营业。”一个好听的男声礼貌也生疏的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何晓年抬起头看这人,零下23度,这个服务生耳朵冻的红红的,小制服穿的整齐,但也单薄,脸上却还是一味恰到好处的笑容,何晓年一愣,自己不认识这人,然后脑瓜子一转计上心来“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来找人。”
  “哦,那请问您找谁?”
  “何晓年。”
  “对不起,我们这没有你要找的人,您去别处问问……”
  呵呵,有意思,自己的店门前出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店员,然后还说自己的店里没有店长这个人了……有意思有意思……
  “不对吧,有人告诉我他就在这,真的没有?你帮我进去问问,也许他是新来的呢……”
  “对不起,我们这里真的没有这个人,您还是走吧。”那人笑的熟悉,何晓年抬头对了那人几秒,眼里的笑意渐渐变深,正农民踹的两只手从袖筒里抽出来上去就给了那人一拳。
  “好你个阎亮!你哥刚走你就敢在我门口撒野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边人截住他的拳头一把把他拉进屋里去“我离很远就看到我哥的车,出来接你,你们在那半天也不进屋,你要是再认不出我,我就继续和你在门口冻着,亏你想得出,晓年哥,你找你自己也得想好借口是不是,何晓年刚才的确没在这屋里……哈哈”
  屋里一群人围着桌子站着,领班凌暖领了一班人站在大厅看着自己和阎亮进来,一般人整整整齐齐的一鞠躬“店长好!”何晓年吓的揉了揉眼睛“喂,凌大小姐,你可别吓我,这是干嘛……”
  接着就是凌暖眼角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四下里的灯光忽然全开,彩带纸炮的落了何晓年满身满脸——“店长生日快乐~~晓年哥恭喜你又老了一岁!~~~哈哈哈”巨大的蛋糕被推出来,上面用奶油和水果雕了一只小老虎,何晓年瘪瘪嘴,心想这可比自己在药店玻璃门上画的那只好看多了,被自己的店员和朋友围了起来,一起吹蜡烛切蛋糕,然后——互相扔……
  胡作了几个小时,何晓年上楼去洗澡,店员留下来打扫战场,凌暖说昨天就想给他过这个生日,但是找不到他人,所以今天补上,何晓年伸手捏住小姑娘的鼻子说——“学姐,早说了,把阎晖甩了,嫁给我算了……”还带着几分鼻音,在楼梯拐角处,何晓年居高临下一本正经的同站在矮自己几个台阶上的凌暖说。
  凌暖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何晓年认真的脸,可是到底眼底几分笑意出卖了他的演技,打掉他捏住自己鼻子的手,一扭身走了……
  “去你的何晓年!”
  但走了几步,脸却微微红了起来,摇摇头,凌暖扶起倒在吧台上的一只高脚杯,回头看见阎亮跟着上楼的身影……阎亮和阎晖,长的并不像,气质也一样不像……但是就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凌暖心里的某个角落,她有点想阎晖了,虽然她知道,刚刚不久,送何晓年来的,就是阎晖的车……
  舒舒服服的泡在澡盆里,这会感冒似乎好了大半,支起半个身子朝浴室外面探头,“阎亮!帮我摸摸外衣口袋,里面有盒药。”然后是欷歔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闪进浴室,左手还拿着一杯水,“你感冒了?你确定不是甲流?”
  “靠……小爷要是甲流就立马传染给你,还能在这自己泡着?”
  “好啊,那传染给我好了……”阎亮俯下身笑意盈盈的趴着浴缸边和何晓年平视……
  “@#¥#%……&&×&×……你要干嘛?!”
  “没干嘛……不是甲流,放心死不了……”
  阎亮是帝都著名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甲流爆发以来跟着导师忙前忙后,接触了不少甲流病人,现在情势有所缓和,接近年关,才刚被放回来,一下飞机就到SEVEN来看他准大嫂,记起何晓年的生日,就站在门口等他,等来了,却不是只威风八面的老虎,是只病猫。
  “晓年哥,今年是你本命年啊,你昨天回家了?”
  “恩……”正享受着阎亮小帅哥的搓背服务,何晓年餍足的应付了一声。
  “我哥还好吧?”
  “诶?你还没见他呢?”何晓年一个急转身,水扑了一地,他摸了一把脸,这才正色了点回过头问他,目光交接处,阎亮的眼睛被挡在头发的暗影里,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转过去坐好……”
  “哦。”
  话题就断在这里,何晓年是知道的,阎晖和阎亮两兄弟,并不怎么要好,阎晖一直跟着父亲,阎亮跟着母亲,两夫妻多年虽然没有离婚,但其实早就貌合神离,兄弟俩也只在过年见上一面,少年时一起读书学习什么的更是没有的回忆,不像别家的兄弟,一起长大,话也多。阎晖之前一直在南方发展,后来公司拓展业务,自己也正好想会北方安顿一阵,就一起来了北方创业,只不过,阎晖做的是大买卖,自己开家酒吧,收支平衡略有结余,日子也就顺风顺水的过……
  “学习怎么样?学校忙么?”
  “明年出国,两个名额有我一个,在考虑。”
  “进修?为什么不去?”
  “妈妈身体不是很好,我想留在国内。”
  “哦,也好。”
  “呵呵……你真是……怎么都好。”
  “没,这不是——话说着赶到这了么……”
  “好了,老好人,快起来吧,水一会凉了,感冒就好不了了。”
  “你出去——”
  “哎呀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何晓年横起一对凤眼,伸出手指头就要碰到阎亮的时候阎亮忽然一弹!“哎呀,我烧了水!我去看看!”
  心满意足的从浴缸里爬出来,穿戴整齐,头上还搭着毛巾,何晓年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因为感冒鼻子红红的,刚泡过热水,眼角也红红的,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此刻却有些陌生起来,何晓年冲自己笑了笑,看到眼角眉梢的倦怠,忽然释然了。
  自己也已经是个24岁的男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己父母曾经希望自己做个大学教授,若是见了现在自己的样子,不知作何感想。他还记得自己从美院退学的时候父亲沉默的震怒,母亲背着自己默默的叹气,他们说“你还太小,你不懂……”我不懂,有些事情,不是应该怎样,就会怎样的……
  这世界上有太多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有太多道貌岸然的人和事,但是他何晓年这辈子还没做过这样的事,也不想做这样的人,就更不屑和这样的人事为伍,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他从不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只是两年前父母双双离世的时候,他后悔了,那么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这个决定下的有些早,为什么要在父母在世的时候做这个决定,让他们临走还要记挂着自己的将来会如何,还在为自己担忧……
  那是一场给了自己太多后悔的车祸,本来,自己也应该在那车上,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没在,所以如今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和满屋子的回忆……
  “晓年哥?”阎亮的声音自自己身前传来,对着自己打了一半的领结发愣,还没从回忆里缓过神。阎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单膝跪下来,帮坐在床沿的何晓年打领结,“今天要客串调酒师?”“只是站吧台——要我调酒店里的客人就都跑光了……”何晓年低头看着阎亮一双灵巧细长却有力的手轻快的打好了领结,然后一双眼睛和自己近距离的对视,阎亮的手扶上何晓年的额头,然后手撤走,自己的额头贴上来,一字一顿的慢慢说“还好,没发烧……”
  两人离得很近,近的再近几厘米,就能这么吻上,可是何晓年发觉自己对眼前这个不亚于前几天看的一个日本跨年演唱会上小帅哥们的人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伸手抱住还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阎亮,手指插在他柔顺的头发里,何晓年低低的念叨“小阎啊,和你哥说说,赶明儿,我去你阎府上提亲吧……”
  “呵呵,提亲?你得想好,你到底是想娶还是嫁?我大哥是不可能嫁的,我还不愿意娶……难道你看上了我家老爷子?他你可动不得……”
  何晓年喜欢男人,这个,阎晖知道,阎亮知道,凌暖也知道,只是,他们都只听何晓年坦白过,但是都没见何晓年有过男朋友,**的对象,似乎也没有……
  不说他洁身自好,倒是很有可能这人脾气古怪,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还是拿这个做自己不谈恋爱的借口。到了这个年龄,不谈恋爱,家里人多少都有些着急了,可是何晓年没有这个烦恼,他家的亲戚,自也是管不着……
  “晓年哥,你,没找个人?”
  “找谁?你大哥不肯娶我,你不肯嫁我……我注定要孤家寡人了……哎……”
  “别和我贫,说真的,我觉得叔叔阿姨也希望你找个伴儿……”
  “也许……”是吧,你叔叔阿姨一定希望我找个伴儿,但绝对不是个男伴儿——你信不信?
  何晓年想到这,忧郁的心情忽然一扫而空,是吧,自己迟迟没有这个心思,可能多少怀着对自己过世父母的愧疚,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自己众多的忤逆和父母的死联系在一起,那是一起连环车祸,司机酒后驾车,连撞了9辆车才停下来,那场事故,死两人,伤二十三,很不幸,那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父亲……
  肇事司机身后大有来头,认罪态度极好,最后还请来了省里数一数二的律师,庭还没有开,50万已经送到自己眼前,何晓年看着身后许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收下了。而后是一笔一笔的钱送到那些伤者手里,开庭,不出其然,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这个案子最终被定性为了非故意伤人。何晓年敢打赌,他在狱里一定呆不了15年,多则10年,少则5年,就一定能出来……
  他从不把钱看的多么重要,但是那天他去肇事现场看过,对着自己父母被撞的面目全非的小车,再看那肇事司机还鼓着气囊的路虎,第一次觉得,也许钱,可以续命……
  “阎亮……你人都来了?今晚上没有别的事了吧,你哥晚上正好也要来,你就……”
  “何晓年!你拿我哥当司机惯了还要拿我当免费的服务生使唤?!”
  “知我心者……阎家兄弟也……”

  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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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在无数个过去的日子里,我们才看到了自己和真实的生活。
  阎亮穿着特别订制的制服,脸上带着威尼斯风格的半面面具,站在吧台前有点手足无措,自己对面吧台里面,何晓年脸上干干净净,略长的头发挡住眼睛,偶尔一偏头,露出有些茫然的眼,多看一会,你又觉得他在笑意盈盈的算计什么……
  “晓年哥?你到底让我干嘛来了?”
  何晓年放下手里擦了不知多少遍的杯子,抬起头对上阎亮半边脸,抿着嘴笑了起来。
  “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恩,应该……”不急不缓的接过话头,何晓年抬眼望向大门的方向。
  “喂……”嘴里的抱怨还没来得及吞下去,阎亮随着何晓年的视线望向入口处,店外有车灯呼啸而过,伴着急急呼啸的鸣笛声,不知何时开始降下来的雪花随着这开门的人推攘着窜进来,零零落落的光,那人进了店,环顾了下四周,本来店里叮叮当当的杯盘声,稀稀落落的走步声,还有人们小声交谈的声音,都缓缓的静了下来……
  随着唯一没带面具的何晓年的目光,店里所有人都看向来人,店里还没亮起的灯光让他变成一个略带神秘色彩的男性剪影,像是找到了目标,这个剪影从背景里走出来,走进灯光的照耀里,走进何晓年的视线,走进所有人的记忆里……
  他上来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许墨翟,何晓年,又见面了。”
  这个众人带着面具的聚会开始前一刻,何晓年和许墨翟,这两个表面上坦诚相对的人脸上带着他们惯常的面具,微笑着看着对方,何晓年没有理会许墨翟伸出的手,正在擦杯子的手把那一方小方巾攥的死紧,他仰起头看着对方缓缓放下伸出来的手,神色如常,微笑变成面具,出声平静的仿佛只是一个平常的顾客“那么,许先生,你想来点什么?”
  阎亮站在一边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忽然想伸手去搭那个还在强作镇定的人的肩膀,被许墨翟一个状似不经意的扫视定在了当场,许墨翟转回头去对着何晓年说“你调什么,我就喝什么。”
  “好。”
  阎亮看着何晓年拿了只杯子一盎司一盎司的往里面加烈酒,完全没有章法。对好了,递过去,许墨翟接过杯子一仰而尽,眼也不眨。
  “怎么样?”
  “可惜了……”
  何晓年死盯着许墨翟看,对方却利落的转了个身,径直朝角落里的座位走去,安静的坐下,叫了服务生,点了什么……
  何晓年回味着那一句可惜了,不知道他到底在说酒,还是在说自己的调酒技术,或者这两者都不是,总之不管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墨翟,是酒后驾车的那个司机,许靳山的儿子。那何晓年一直压在老房子床底下的五十万,就是许墨翟亲手送来的,那天还不止他自己一个人,许墨翟身后是一屋子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何晓年立刻就知道,这阵仗,这五十万自己是要也得要,不要,就会需要……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人的心情,是憎恨或者是难以名状,但他也没有办法洒脱的觉得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甚至开始隐隐的嫉妒起他的一切,嫉妒起他还在世也许过几年就会放出来的父亲,那个杀人凶手如今,还活着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了自由,却是暂时的……
  “何晓年?何晓年!”直呼自己名字的熟悉声音只有一个人,阎晖。
  “你来了?来早了……”何晓年手里依然拿着那个杯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直在想许墨翟这个人所带来的所有回忆,连阎晖进门都没有看见。
  “不早,都开始了……阎亮和我说了,我告诉他了。”
  “哦。”
  阎晖终于看不过,伸手拿过何晓年手里的方巾和杯子,放在吧台上示意服务生来收拾,扯了何晓年的手把他带出吧台,朝楼上走,身后音乐声盖过了所有人的熙熙攘攘,台上的乐队唱着熟悉不过的歌
  I'm holding on your rope got me ten feet off the ground
  I hearing what you say
  But I just can't make a sound
  ……
  But wait you tell me that you're sorry
  Didn't think I'd turn around ,and say……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
  “阎晖……阎晖!”终于停在楼梯上,宴会回头,何晓年的脸在背后混杂的灯光下变成一抹混沌的剪影,他听到这个方才几欲崩溃的人平静着说“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阎晖退下来,和何晓年平视,这张自己熟悉不过的脸渐渐在自己适应了灯光的视网膜里清晰起来,平和坚定,虽然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虚弱,何晓年笑了,“我不是有事就躲回家里去的胆小鬼,何况……我已经没有家了。”他笑的自然,可是阎晖忽然凭空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打了一样,很疼。
  大咧咧的拍了拍阎晖的肩膀,何晓年重新又恢复了常态,露出一口白牙调笑道“阎总裁,你弟弟预备阎总裁今天赏光了我的七号集会,给我免费跑堂揽客,你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怎么?让我开瓶最贵的酒?”
  “不用不用,你只要请我喝酒喝到我高兴就好。”
  “不行。”
  “为什么?”
  “你现在胃不好,还感冒,不许喝酒。”
  “阎晖!你是资本主义的守财奴!”
  “我会看着你。”
  ……
  两人回到吧台,凌暖正和调酒师说话,回过身看到阎晖,一双眸子神采飞扬,“阎晖,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
  “吃饭了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
  被夹在中间的何晓年猛力的假咳,终于换来了两人的注目礼。“我说学姐,你们呢,不要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甜蜜……不然我现在立刻就去找个伴儿来把整场客人都吓走。”
  “何晓年……”凌暖低头攥紧了拳头,抬头却只看到何晓年开溜的背影,还留下一串学着自己的口气气死人不偿命的台词,
  “吃饭了么?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七号集会,是SEVEN每个月都定期举行的主题聚会,只对会员和部分客人开放,这一天酒吧里会分区招待客人,地下一层是会员和指定客人开放区,一层正常营业,但演出和美食派对在一层举行,所以地下才是重头戏。
  阎亮被派到地下一层和二层的交接处,做起了看门人……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被自家大哥拐走的何晓年,等到阎晖和凌暖说上话,何晓年不知道说了什么,嘻嘻闹闹的朝自己跑过来。
  “阎亮,你哥被你未来大嫂拐走了……现在六亲不认赶紧和我一起去躲躲……”话音刚落拉着阎亮往地下室走。
  “诶?晓年哥!刚才凌姐说不让我下楼!哎?!”
  语音未毕,阎亮已经被拉到地下室,和楼上完全不同,这里,满是涛声。
  灯光模拟出来的水纹和偶尔翻滚的海浪,把整个空间仿佛罩在水下,向自己下来的楼梯那眺望,楼梯上装饰的沙石仿佛就是步入这片海的沙滩,而四面墙壁上整面的玻璃鱼缸,让这里几乎就是深邃的海底。
  “晓年哥?这——是你搞出来的?”
  “什么叫我搞出来的?!”
  阎亮努力的睁大眼睛,发现整个天幕,是浩瀚的星空。
  “怎么样?我好不容易弄来的球星投影。”
  地毯是如此的柔软好像水中踩着沙滩,细看却惊讶,这真的是细细的沙子,阎亮看向身边的人,大家都脱了鞋,赤脚在沙子上走动,这些衣冠楚楚的成年人,眼里不住跳动的喜悦好像孩童,全析影像制造出来的各色热带鱼,在人们之间游动,阎亮回头,看到何晓年眼里闪烁着蓝色的微光,“SEVEN对我来说,是一艘船,就浮在这片海上面,甚至在星空之上,是宙船,哈……”说这些话时,他微微的牵起嘴角,
  “七号集会,其实是给一些特殊的客人办的,这座城市里其实原本很多人,都是熟悉的,只是日子太久,大家都互相忘记了。在这里人们能彻底的放松,当然……我们提供特殊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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