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狐狸说得恩人相救,何有不报恩之理?奈何自己小小牲畜一只,无以为报,只好修炼人形以身相许了。
书生摇摇头,坦言仕途为重,并无成家的意愿,无论是与男子亦或是女子。
扮那名女子的角儿只好揩了泪,千里相送,留下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似乎诉说着满腹柔情,轻声道,:“我等你回来。”
扮成人形狐狸的角儿在背后笑她,终是跟上了书生的脚步,寸步不离。还不忘回头冲女子一笑,
“这些只有我能给他,你还是死心吧。”
女子攥着手帕挥手,像要追上去般开口,
“奴家会等下去的,自见了公子起,奴家心里再无他人。”
书生淡淡回头,只留下一个眼神,仿佛千年已过。
一曲终了,角色们纷纷走上前鞠躬致谢,只有那名女子还跪坐在戏台中间,久久不能从戏中自拔。
小皇帝在席下拍手叫好,回头冲宋衍弯眸一笑,
“改的还可以,丞相怎么看?”
宋衍靠过来,胸膛贴上小皇帝的背,
“我不要仕途,我只要你。”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清了。
戏台中间的女子身形一顿,缓缓站起朝两人走去,
许凭阑撕下脸上的面具,莞尔一笑,笑容仍同女子般明艳动人。
“我知道了,衍哥。”
小皇帝也不责罚他的欺君之罪,只是拉过宋衍靠在自己身边,轻声问他,
“你果真这么喜欢丞相?”
许凭阑愣了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不喜欢衍哥,为何要把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叫做念衍阁?”
许凭阑笑了,明眸皓齿,人畜无害。
“许是喜欢的吧,我只是,顺从心意罢了。”
小皇帝不怒反笑,拿手摸许凭阑的裙子,
“你这衣服真好看,下次给朕送几套过来?”
太监总管赶紧上前,贴近许凭阑耳朵,
“皇上这是在放你走,还不赶紧下去?等着被杀头吗?”
许凭阑不语,朝宋衍微微颔首,眼中有柔情千种。
一直走到宫前街才停下,官予安已经在那等了。
见他出来,忙凑上去,许凭阑身形一顿,险些摔倒,被官予安及时扶住了,
“如何?”
许凭阑先是摇摇头,又抬头看天,月光依然皎洁,像极了那天晚上。
只是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那时他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靠近他,与之并肩才配执手共偕老,所以他不惜满身伤痕建立了念衍阁,想让自己站的更高些,与那人更近些,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看着他和心爱的人站在一起,即使没有自己的位置,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比起那些连喜欢的人的面都见不到的人,已经是万幸了。
官予安横空抱起他,望了眼身后的宫门,缓步走向官府。
万物静寂,只有一颗心悄悄的跳着。
宫内,打更的宫人已经来第三次了,宋衍知道今晚自己又回不去了。
小皇帝躺在自己的软榻上,把玩着宋衍的一缕长发,又凑在鼻尖细嗅,自然的发香揉和了殿内的香薰,可谓沁人心脾。
“丞相不想知道些关于他的事吗?”
宋衍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侧,
“臣并不关心他人,一心只有皇上。”
颜景云欺身凑过去,把宋衍直逼床角,
“那他是如何进了宋府又对丞相芳心暗许了呢?”
宋衍也不慌张,反身把小皇帝压在了身下,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发,
“那臣便无从知晓了,臣每r.ì关心皇上的起居,替皇上打理无边的江山,入夜,还要贴心守在皇上身边,为皇上盖好床被,拱皇上取乐,怎会有时间了解别的?”
颜景云红了脸,欲推开身上的人,
“你先起来,朕不怪你就是了。”
“可是,臣恐怕是要欺君犯上了。”
颜景云吓得闭上了眼睛,心里鼓点般跳着一颗心,
“好衍哥,云儿知错了,放过云儿吧。”
宋衍利落起身,脱了靴子还顺手撤下了帐幔,一字一句道,
“你、休、想。”
一夜翻云覆雨,帐内温暖,羞红了初晨的半边天。
☆、第二十四章
许凭阑从出宫以来就住在官予安家里,念衍阁发生的事他还一概不知。
小九在官府前踱步了好一会才等到下朝的官大人,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官予安微微皱眉,认出了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少年,
“怎么了?”
小九将黄子铭与张晓海的事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又问阁主什么时候回去,
“你说,张晓海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这名女子还是黄子铭假扮的?”
“对!”
官予安扯了下嘴角,男风竟已这么盛行了吗?
“黄大人和张员外怎么说?”
小九边回答边把他往府里推,眼神还到处瞟,就是没看到许凭阑。
“黄大人已经差人把消息封锁了,目前还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个青楼姑娘就是黄子铭。”
从前院一直到走廊,还是没看见许凭阑。
“那为何张公子执意要娶他?我记得,他们两人曾是兄弟一般的好友....”
问到这里,小九和官予安都有些脸红,
“大人有所不知....,当晚张晓海被下了药,体力好得很.....,据说,三天以后黄家少爷才得以下床。”
官予安一阵沉默,又发问,
“可...,再怎么说,黄子铭也是个男子...何来娶他一说?”
“张晓海那厮是真的浪d_àng,尝过了男子的滋味竟觉得不错,又加上两人之前的情分,其中多少含了些暧昧,还扬言非他不娶了。”
听罢,官予安一阵感叹,二人终于到了许凭阑住的房间。
小九抬手就要敲门,被人从后面捏住了手腕,
“他刚睡下,”
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
“就这么看两眼吧,其他的事,等他睡醒再说。”
“可,肆意阁主关了尹御史的儿子,张晓海又被伽蓝打的半死不活,黄平更甚,他派人去宋府见了宋大公子,夸了他好看,这是要上门找阁主帮他杀人啊!”
许凭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便推门而出,
“肆意为什么关人?”
小九一看到许凭阑,眼泪都快出来了。
“阁主!你总算出来了!那天肆意阁主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下了命令,谁去找他就关谁。这尹公子也是的,什么时候去不好,偏要往枪口上撞赶了那天去了。”
许凭阑嘴角下压,在脑中理了理思绪,小九又接着说,
“说来也怪,尹公子那天,明明是去找伽蓝大人的,怎么就被影卫关了起来?”
默默听完整个过程的官予安站不住了,问,
“他去找的人伽蓝?不是肆意?”
看到小九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许凭阑关门换衣服,终于脱了那身裙子,才又走了出来,
“我回去了,乐命,有事去阁里找我。”
官予安假装撇嘴道,
“没事就不能找许大阁主吗?”
刚走出几步的许凭阑又折了回来,挑起官予安的下巴,
“当然,想我了随时来。”
说罢,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官府,后面还紧跟着不知所措的小九。
官予安摸着下巴,刚才他碰过的地方尚有余温,不禁感叹自己老了,经不起撩拨了。
想当年,他可是连出家的僧人都敢调戏的。
回到念衍阁,许凭阑直接上了二楼去找肆意,却碰见了另一位熟人。
肆意与那人正下着棋,棋盘上黑白分明,黑子明显更胜一筹。
最后一子落定,宋喃起身颔首,
“我输了。”
肆意不看他,直盯着他背后笑,这才让宋二公子看到了身后站着的许凭阑。
“许阁主,好久不见。”
“到底是亲生的,说话都一模一样。”
许凭阑走过来,挪开棋盘自己坐了上去,
“肆意,为什么关尹湫桐?”
说着,拿起桌旁的桃儿就啃了一口,汁水顺着下巴往脖子流,肆意赶紧拿了帕子帮他擦拭,
“尹御史在朝中上书谏念衍阁,不提别人却偏偏说你行为不轨,是一大祸害,我关了他儿子又如何?”
许凭阑放下桃子,在肆意话音收尾的时候将剩下小半个桃子塞进了他嘴里,
“甜么?”
肆意拿眼神瞟他,闭口吃桃,吃到最后也没吃着桃核,定睛一看,完好无损的在许凭阑手里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