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周身的大穴,也封闭了自己的眼耳口鼻四识。
这样做完之后,罗畅那自七窍里不断流淌的鲜血终于被止住了。
但是因为封闭了自己的四识,罗畅现在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说不了,可是哪怕如此,只要他一想到之前看到的一片惨象,他就感觉到身边仿佛有无数冤魂将他围绕,怨气冲天的对他哀嚎悲鸣着。
罗畅回忆着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副惨像,感觉一股寒意将他完全笼罩,他仿佛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只能感觉到自身因为伤口和灵气枯竭产生的疼痛。
但是只要想起周围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他觉得心底的愧疚和哀痛已经快将自己淹没。和心底的痛苦相比,身上的伤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颤抖着握紧自己沾满血腥的手,眼中无声的淌下两行泪。
这些人何辜?他们中的一些人说不定平日行善积德,说不定有妻有子,有父有母,有亲有友,有人牵挂,然而现在却被他统统杀死。
因为他的恶行,牵挂着他们的那些人将会多么痛苦?
他杀死了如此多的人,因为这些人的死,受到伤害的人肯定更多,他的行为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家庭,造下了多少罪孽……
一想到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绝望的疲惫,似乎连伸手取出储物空间中的疗伤丹药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这时,罗畅的脑海中竟是再次响起那个声音,这次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回王宫。"
罗畅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疯狂的对抗着脑海里这股试图压制他的意志的声音,但是因为身体和精神的虚弱,最终他却还是没能敌过这道声音,只能在绝望中渐渐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被这道声音操控后,罗畅的双眼再次无神起来,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在这道声音的命令下,他还是机械的站起了身体,向着王宫的方向赶去。
等到罗畅依照脑海中的命令赶到了王宫里面之后,站在目的地等着他的人赫然是安德鲁。
安德鲁站在房间里,看着罗畅一身狼狈的赶来,一头金发依然灿烂如阳光,碧蓝的眼睛和往日一般清澈,甚至连嘴角温柔的笑意都没有半分改变。
他声音温和的说:"过来。"
罗畅还处在被操控的状态中,木然的依照安德鲁的命令走到了他的面前。
安德鲁缓缓擦去罗畅脸上狰狞的血迹,撤去了之前对罗畅施的法术,让罗畅恢复了原来的黑发黑眼。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最顺眼呢,"安德鲁呢喃般的说着,伸出手一点点描摹着罗畅的五官,他用修长的手指揉弄着罗畅毫无血色的嘴唇,让那冰凉的唇瓣染上了一点颜色,然后他的手指缓缓向上,停留在了罗畅的左眼,他轻柔的碰了碰那只无神的眼眸,嘴角的笑意却是突然消失了,"这样的话,眼睛就一点也不好看了呢,我果然还是喜欢你神志尚存的样子。不过你一旦清醒过来一定会恨死我吧?"
"但是哪怕你恨我,我也不想看见你的这个样子,没有了灵魂的驱壳我一点也不喜欢啊。"
说完这番话,他开始查看起罗畅的身体,在大致了解了罗畅的身体状况后,他伸手轻抚罗畅如云的乌发,安抚般地说:"伤得很重呢,不过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的。"
罗畅没有一点反应的站在原地,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所以说我果然不喜欢你这样呢,"安德鲁扣住罗畅的下巴,带着强硬的味道微微抬起他的头,缓缓逼近他的脸。两人的距离逐渐近到了呼吸交缠的地步,但是罗畅还是毫无反应。
安德鲁和罗畅那双无神的眼眸对上,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松开了他,开始为他疗伤。
待罗畅清醒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识已经解封,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经脉里面还多了一股灵气在缓缓温养着他受损的身体。
罗畅认出这里是王宫后,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
他已经大概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终究是他太蠢,小看了安德鲁。
他这一次被控制绝对是因为那道安德鲁留在他魂魄中的那道金色印记,因为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动机又有能力控制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于他冒着好感度下降也要和安德鲁立定的那个所谓的不能强制命令他做任何事的契约,估计对安德鲁而言就是个笑话罢了。
安德鲁如此深藏不露,恐怕那道契约他估计很轻松就能破掉,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约束。
而他当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安德鲁恐怕在用看跳梁小丑的心态看着他。
想到这里,罗畅冷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和一种无形的悲凉。
他回忆起之前和安德鲁相处的种种场景,在心里觉得自己当真就是个笑话,恐怕安德鲁从头到尾都在用戏弄小丑的心思戏弄自己,枉他还在心里真的将安德鲁当做了弟弟看待。
他想着安德鲁在民众和手下面前温柔却又威严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带着孩子气的古灵精怪,心下一片冰凉,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安德鲁,安德鲁在他面前表现的所有的一切恐怕都只是伪装罢了——或者安德鲁在民众面前的样子也是伪装?
罗畅看不透,只觉得安德鲁的真实面目仿佛隐藏在重重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