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书生呢!反正我不看!
张车前知他心里不痛快,挨着他静静坐了一会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屋里一时静悄悄的。
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了,才自怀中掏出一块自己的安眠香饼替他熏上,檀香渐渐驱散了方才的俗香,他方起身离去,轻轻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地雷 收藏 和评论。
第19章 【91-95】无间道
91.
除了流民头子被单独收监,其余闹事者都押在衙中,由张车前的随军看守。
他们在这一天一夜,想象中的严刑拷打完全没有出现,还被好吃好喝地供着,看守的人远远地呆在外面,根本没人来管他们。
谁也摸不清张都尉这葫芦里,卖的究竟什么药?
秦州都尉凶名在外,传说逍遥了十余年的神偷妙手青落在他手里都没讨到好,遇到钦差作威作福,直接扣押,圣旨也不管用。
因此一见张车前进来,正在小声交谈的众人立刻停了嘴,生怕被他多听去半个字。
张车前自己极为优哉,一点看不出那副凶狠的样子。下属搬来方凳,他便掸掸灰坐下,环视一圈,闲聊般说道:“诸位真是拘谨。来之前,李老爷难道没有交代什么话?”
流民们面面相觑。他们这是,暴露了?
他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但无论如何,领头的不在,谁也不会开口。大家挤成一团,目光躲躲闪闪,假装受惊。
他们的确是李苌贵派来的探子,准备伺机潜入天长县内打探消息的。谁知运气太好,在城外就偶遇了新上任的天长县令。
没人能抗拒这种诱惑,还有什么能比自家知县一个接一个地出事,更能扰乱民心的呢?
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个张咬金。
这简直比撞见钦差还要命。
不是说他断了粮Cao,已经被困在谷中三天三夜了吗?
全是骗子。
脸超黑。
92.
张车前看着他们尽职尽责地扮演流民的角色,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微微一笑,“有位姓黄的故人托我给李老爷带些东西,我本以为几位当是李老爷遣来接应的呢。”
“不过现在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几位虽是逃难到此,也不该行恶。不如先在此住下,将来如何,就听候知县大人发落吧。”
说完,张车前潇洒离开,徒留下众人惊疑不定,窃窃私语。
燕一真一觉醒来,发觉手里有个冰凉凉的东西。摊开一看,是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只有半个巴掌大。这尖尖的尾巴,这青中带灰的颜色,简直就像……
“像只燕子,对不对?”张车前推门进来,“上次路过江淮,偶然捡到的。”
燕一真翻来覆去地看,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惊喜,“真的很像,连羽毛和喙都有。天地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张车前笑笑,“喜欢吗?送给你,当作赔罪。”
燕一真立马拉下脸:“张大人万万不可,下官可当不起。”
张车前坐到他身边:“你看,这石头质地坚硬细密,纹理井然,灵动逼真,虽不如灵璧奇峻,也是一方佳品。”
灵璧乃是天下奇石之首。燕一真有些不自在,挪远了一点,“确是佳品。”
张车前毫不犹豫地把他拖了回来:“你可知这是什么石头?”
被挟持的燕一真苦着脸道:“下官不知。”
张车前被他的小模样逗乐了,便松开他:“这是栖真石。密理方通理,栖真始见真。”
93.
燕一真听了,惊讶道:“莫不是衡岳沙门大师的诗作?”
张车前点点头:“侥幸得了前辈手书,已经在路上。你若喜欢,直接送到府衙来。战场上胜负难定,但我得了这诗,又得了这石,便能心无恐惧,百战不殆。”
他握着燕一真的手,一同包住了那块燕子形状的石头:“我将这石头送给你,你能保佑我,明白吗?”
燕一真愣了一会儿,不甘示弱地解下一只旧香囊:“单你有不成,我也早有人保佑了!”
香囊是多年前的旧物,磨出了毛边,被细心地剪掉线头,系带也换了新的。囊肚上的并蒂莲,花瓣早已褪色,不复当年鲜亮,大约是主人常年把玩所致。
张车前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扑,扑入无边无际的海中,周身暖洋洋的:“那便好。”
燕一真还在得意洋洋:“比你早得多,这回看你怎么比过我。”
张车前道:“只有这一个不成?”
燕一真道:“还有一张护身符。”便解开香囊给他看,“还是你放的呢,记x_ing真是太差。”
张车前故作神秘:“不是还有件衣服吗?”
燕一真呆住。张车前慢悠悠地补充道:“还是一件我换下没洗的。”
燕一真:“……”他深深觉得如果他再否认下去,说不定还会被翻出什么更丢脸的黑历史。
瞅准机会夺门而出。
再待下去感觉就要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94.
又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张车前才开门出来。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老管事持着请柬迎面走来,赞叹道:“都尉大人这么早就来看望大人,真是有心。大人今日气色极好,仿佛刚打了场大胜仗。”
张车前微微颔首:“可不是,才下战场。”
躲在偏房的燕一真听得快哭了,都在瞎说些啥!
哎,这俩人怎么还聊上了?不是,那什么,你们能不能往外头让让?好歹让我回去把官服换上啊!
95.
自从张车前离开后,那些流民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天天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送饭的衙役和看守的官兵,连只狗都没有。
连只狗都没有!
张车前所谓的“听候知县大人发落”肯定也是在敷衍他们!
日子久了,他们按捺不住了。困在这里既送不出消息,也收不到命令,连头领也不知是死是活,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是终于有一天,流民求见张都尉。
张车前又晾了他们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带着副将去了。
“这两日事务繁忙,总不得闲。”他耐心道,“几位可是对饭菜不满意?”
一个身材高大的流民站了出来。
“饭菜十分可口,多谢大人。”他说话的同时,其余人不动声色地围成弧形,把他保护在中间。
其实叫流民已经不太合适了,来到这的第二天,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合身的新衣服,合身到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加上每天都被盯着洗脸洗手,他们更觉惶恐。
□□经不起长时间的揉搓,他们唯恐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张车前道:“那么,几位又是为何事要见我?”
那个高大的男人化名叫田左,他回答道:“之前未曾回答大人的问话,也是老爷的吩咐,实属无奈。如今时机成熟,老爷曾教给我们两句暗语,若能对得上,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张车前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而今时局紧,李老爷谨小慎微也是应该的。”
田左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说:“这第一句,您已对上了,不知第二句?”
张车前心里冷笑,还真会打蛇随棍上。面上故作疑惑:“第二句,不是该由你们来说?”
流民们互相对视几眼,齐刷刷地跪下:“见过张大人。”这就算是认可了。田左上前一步,递出一个扁扁的木匣子,“这是李老爷吩咐交与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