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起亭哈哈大笑道:“保持形体的完美是一个现代人的基本素养,我当然也不会例外。”
维多利亚听完颇为开心,又和他聊了一些形体和保持健康的话题。一直到最后的碟子都撤换下去,严起亭才端起清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上个月,项的生r.ì派对我没能参加,最近他提起这件事,我想给他补送一次礼物,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项的生r.ì派对?老天,你说起这个,那天差点没把我们吓死。”一顿饭的工夫下来,维多利亚这个单纯的姑娘已经非常认可他了,这会儿严起亭一问,她便毫不掩饰地惊叫了起来。
“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严起亭饶有兴趣地看着维多利亚,道。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仍旧是心有余悸。
“11月4号,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加州。项一早就约了大家开派对,我们下午四点多就到了,大家都玩得很嗨,”维多利亚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捂住了心口,道,“我们都喝多了,横七竖八地睡着了,谁知到了晚上,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尖叫!”
严起亭听到这里,没有急于催着对方说话,只是对她温柔地报以一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维多利亚像是得到了鼓励似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我们向楼上跑去,却看见项当时的女友,雪娜,那个小贱人。她拿着一把刀,地上全是血,”维多利亚一边回忆,一边后怕地扶住了额头,“我已经说过了,那个女人她不正常,她是从底特律的臭水沟里爬上来的臭虫,她吸食大-麻和各种各样我叫不出来名字的奇怪东西,我们都怀疑那天是幻觉让她出手伤害了项。”
严起亭耐心地听着,并不去评论她话语中颠三倒四的逻辑,平稳的语调丝毫未变,像是在安抚对方:“项现在看上去挺好的,应该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吧?”
“不,当时挺严重的,医生说心脏受到了贯穿伤,老天,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维多利亚用指尖捏住了桌上的茶杯,像是从中间汲取温暖似的捏紧了:“后来他在ICU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整个人状态很糟糕……但奇怪的是,一星期以后他自己拔掉管子起来了,我们去看他的时候,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那不是很好吗?”严起亭笑笑,他能看出来这位漂亮的女士对项飞有好感。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他厌恶的,反而觉得这女孩子敢说敢做的样子很可爱。
“是很好,但那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朋友也不来往了,也拒绝我们的探视。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他回到了中国。”说到这里,这位可爱的姑娘又拈起了刚才被她放在一旁的水晶包,咬了一口,郁闷地说道:“那天在保龄球馆突然碰见他,我还想说可以再和他聊聊天什么的,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嘛。你们中国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严起亭忍俊不禁道:“没错,是这样。但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在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好吧,我今天又学到了一个新词语。”维多利亚抱歉地笑了笑:“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吓坏了,一个人在这儿絮絮叨叨的,惹严先生心烦了吧?”
“怎么会?”严起亭优雅地笑着:“美丽的女士无论说些什么,都是值得被聆听的。”
维多利亚感激地看着严起亭:“严先生,您可真是个好人。”
严起亭哈哈笑道:“维多利亚,我今天可能要再教你一个词汇,叫做‘好人卡’……”
*
一顿晚饭下来,严起亭收获颇丰。
他一开始只想从维多利亚身上打探些消息,有多少算多少,但却没想到竟然挖出来一个这么有趣的秘密。
严起亭先前便留意到,项飞心口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伤痕,只是被一个J开头的纹身给遮住了。严起亭本以为那是原来就有的,但现在看来,那个伤痕很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很有可能是为了遮掩什么而特意纹上去的。
严起亭坐在解宇之的保时捷上,眼睛盯着中控台上香水座反s_h_è出来的微光,心里盘算着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一个濒死的人,自己拔掉管子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走出来,而且一出来就x_ing情大变,从不务正业到接手集团,再到想方设法拔掉李亦,借着合同接近自己,又设计将启初引入资金链断裂的困局。
这些且先放着不谈,单说项飞对自己的邮箱密码和檀香山里设置的秘密电梯了若指掌,就足够让人怀疑的了。
现在再加上心口相似的伤,几乎差不多的出事时间,再加上两个人的生r.ì,都是11月4号。
从第一次见面时眼里蕴含着的深意,到忽然间连上的热点,再到邮件、土地、电梯、荣天,一串一串穿在一起的破碎残片指向的是……
呼之欲出的东西终于渐渐露出了模糊的棱角,严起亭摩挲着左腕上的黑色腕带,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如果项飞就是解宇之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严起亭盯着不断打在车窗上的大颗雨花,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项飞慢悠悠的笑音从对面传了出来:“严总,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