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只恨飞机不能降舱,把自己降到后面去坐着罢了,省得频频收到自家老板的犀利眼风。
他只能一路上戴着眼罩,巴不得自己干脆消失了才好。
和项飞坐在一起的严起亭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早已经心急如焚。
启初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电话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回去,没办法,他只能找了其他项目的借口提前结束假期,订了机票回程。
严起亭看了一眼坐在身边谈笑风生的项飞,心道好在作为甲方的合晟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唯今之计,只能先尽自己所能稳住身边这位,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把问题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此时坐在头等舱中的三个人里,最ch.un风得意的自然是项飞。
左手揽着美人儿,右手端着香槟的他,虽然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看着身边谈笑风生的严起亭,再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果实的滋味会是如何甘美,就觉得多花些心血工夫也值得。
*
北京时间上午11点,飞机准时抵达中国B城。
严起亭的新特助已经到岗,大约34、5岁,戴着一只黑边眼镜,沉稳干练,身姿挺拔修长,一身笔挺西装耀目吸睛,站在接机的人群中有如鹤立j-i群。
项飞多看了这个人两眼,便收到对方的微微一笑。项飞当即心里一沉,此人素质极高,不卑不亢,正是特助的最佳模板,严起亭得此良将,只怕将来更加不好对付。
这么想着,项飞便一直攀着严起亭的肩与他并肩而行,直走到机场外面才松开。
“那么项总,下次再见。”严起亭伸出手道。
“下次是什么时候?”项飞嘻嘻笑着,双手像夹三明治似的把严起亭的手夹在中间。他现在越发摸清了严起亭的脾气,知道他对自己这个身份容忍度极高,别说是这种程度的握手,现在就是当众给他一个拥抱也绝对不会遭到反抗。
但他只是在严起亭的掌心里抠了抠,抛了个媚眼,留下一句“按时吃药”,便长腿一迈,潇洒地坐上了自家公司的车,对着车窗外笑得帅气无邪的人扬了扬手,比了一个“等你电话”的口型。
严起亭点了点头,微笑着扬起了手。
时间还早,不必急于这一时。项飞在心里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暗示,示意司机开车。
威霆在众人的目光中绝尘而去,严起亭将手中行李递给随行司机,一上车便和新特助扎进了工作状态。
他和新特助在电话里已经有过来往,知道对方名叫程渡,京都大学金融专业的高材生,现年34岁,沉稳可靠,是董事会费了大工夫,还动用了关系才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过来的时候对方的老总极其不想放人,最后还是付了一大笔违约金才把人挖到手的,也因此花费了一些时间。
严起亭本来并不以为然,但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对方就已经把当前形势利弊给严起亭分析得透彻清楚,让严起亭忽然觉得这人的来历应该并不简单。
程这个姓氏在B城虽然并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严起亭旁敲侧击地问了一番,才知道此人果然是“那个程家”出来的人,因此也自带了一些那个圈子里的关系和资源,对于启初来说,将会是非常有益的助力。
只是这人的脸……
严起亭细细打量着程渡,心中暗暗思忖,这人的脸,如果去掉眼镜的话,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像之前见过的哪个人……
“严总,严总?”程渡发现严起亭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不由推了推眼镜,有些莫名奇妙。
严起亭从思绪中回神,算了,这不重要,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摸清楚再说。
就在严起亭度假的这段时间,上任不久的程渡已经将卡壳的地方摸清楚了。问题出在国土这边的齐主任,认定他们这边的工业用地土地变x_ing必须走正规招拍挂途径。
严起亭头疼地按住太yá-ngx_u_e:“咱们这是以出让方式取得的工业用地,合同签定已久,他们这时候出来c-h-ā一手,明显违反物权法,走正规法律途径显然是我们赢。”
程渡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严总,这位主任摆明了只是想卡一笔,我们没必要闹上法庭去,而且……由于第一笔资金超过规定期限没有到位的关系,那边的合同已经作废了。”
严起亭闻言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什么?我早就吩咐过财务,不管与合晟那边的合约成功与否,先期款项必须先给对方打过去不是吗?这是谁的意思?为什么不请示过我就擅自下决定?”
程渡闻言有些惊讶,略显严肃的眼神在严起亭脸上逡巡不定:“严总,这是您的意思,我们接到您的邮件,暂缓向对方注资……”
“等等,”严起亭已经听出来关键问题所在,立刻打断道,“我没有发过这样的邮件。”
程渡闻言打开手中的手提,翻出财务总监转发过来的邮件:“这封邮件是乔总转发给我的,是以您的名义发给他的,不止乔总,还有董事会的所有成员都收到了。”
严起亭专注地看完,又打开自己的邮箱check了一遍,肯定地说:“我没有发过这封邮件……等等,这个时间……?”
严起亭仔细看清了邮件的发送时间,是在上周一的下午三点,推算一下,那时候他正和项飞在心形礁附近潜水,怎么可能抽时间出来发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