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大雨,道路不通,就算以谈无欲的轻功,也至少得等到雨势减弱方才能继续前进,虽然知道半斗坪四周已被他设下了结界,这场大雨不会对半斗坪内部有什么影响,但仍是记挂着山上的无忌天子的谈无欲也只能叹口气,乖乖待在市镇里,等雨势变小。
第二日雨势变小了一些,谈无欲料想以自己的轻功应该能应付得过来,便带着东西回去了。
雨还在下,谈无欲手上拎着鱼米,背上还背着大篓的蔬菜,根本没法撑伞。大雨如瓢泼般,将他衣衫浸s-hi透,拿发带束好的头发也s-hi哒哒地贴在脸颊两侧,但谈无欲也没功夫在乎这些了,他的注意力全在脚下s-hi滑的路面上,若是一个不注意,滑倒便有笑话看了。
好不容易越过了那段滑坡的路段,谈无欲刚离开不久,就听见了哗啦的倒塌声,正在疾奔的谈无欲回头一看,那截路段竟然已经完全被乱石阻断,这种情况,就算是以八趾麒麟的功底,恐怕也只能等雨完全停路面干透才能过来了,谈无欲想到这里,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色,天仍是灰暗一片,丝毫没有放晴的打算,恐怕下个三四天还是有可能的。谈无欲一边庆幸自己幸好把握住了时间,一边暗暗笑这几天便要返回半斗坪的素还真,就算有心,恐怕也只能在市镇里待着等雨停了。天时地利有时是人力无法改变的。
然而回到半斗坪,谈无欲却发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情况,半斗坪的结界曾被人解开了。
谈无欲很快压下了心中的惊讶,他冷静地查看了四周,发现连自己所设的要想进半斗坪必须经过处的机关也被解开了。八趾麒麟虽然有些为老不尊,但他的机关术法却是一绝,独辟蹊径,一般人绝对无法解开,何况谈无欲在八趾麒麟所传授的基础上做了些许改良,有些部分连八趾麒麟都不是很清楚,因而放眼天下,能解开他的封印,而且还轻而易举地解开机关的,只有一个人。
谈无欲虽然有些讶异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但按照昨日大雨的情况,想必这人恐怕在自己下山不久后就回来了,那无忌天子必然也没事了。一边这么想一边进了半斗坪的谈无欲刚一抬眼,就看见某个白影向他走来,谈无欲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只是等素还真走近了,谈无欲就突然发现他脸色不对,以他认识的素还真,除了很小的时候拖他下水害得他被师傅责打得卧伤在床数天时脸色正经而苍白以外,至少谈无欲十七年来,还没见过素还真不笑的模样。素还真笑起来时眉眼温温和和的,但若不笑了,脸上隐隐的压迫感比八趾麒麟还强。还没等他开口问,站定在他面前三尺处的素还真就对他开口道:“你去哪了?”声音略沉。
谈无欲听得他语气不对,只感觉有些愕然,还有些情绪在胸口飘飘荡荡的,使他感觉一时间很不能适应素还真这么说话。
素还真见他不回话,并没有回复以前的笑容,反而皱了皱眉,再问了一遍:“你去哪了?”
谈无欲回过神来,定了定心,冷声道:“厨房里的口粮不够了,我便下山去采买了一些,怎么了,有问题吗?还有,你怎么回半斗坪了,无忌呢?”
素还真似乎没听到他话语中的冷意和反问一般,在听到谈无欲问起无忌天子时,不回反问道:“你知不知道,师尊何时偷偷又藏了桂花酿在半斗坪?”
谈无欲见素还真不回答他的话,心中莫名情绪更浓,声音越见清冷:“那不是师尊买的,是我买的,再过几日就是师尊的生辰,所以我想……”
素还真看了谈无欲一眼,头一次出声打断了谈无欲的话,眉间竟更皱紧了一些:“师尊寿辰,你要是破例买一些,无可厚非,但是你怎么就把它随随便便藏在厨房?我昨日回来,无忌就在厨房里,将那一坛桂花酿喝了精光,从昨日清晨睡到了今日中午,还差点把厨房烧着了。”
这着实怪不了谈无欲,无忌天子年幼,平时做饭除了拿个小板凳蹲坐在厨房外给两位师兄择择洗洗菜以外,着实没什么事可让他踏入厨房,于是谈无欲便放心将酒坛放在厨房。只是昨日谈无欲清晨便外出了,饭菜放在厨房灶台上的锅里,无忌天子玩了一会肚子饿了,自然就要进厨房热饭菜吃,谈无欲却将装有桂花酿的酒坛放在了灶台旁边,无忌天子生火时正好瞧见了,小孩子心x_ing,哪知道这是什么,一闻只觉得这东西花香浓郁,就忍不住尝了一尝,而偏偏谈无欲这次买的桂花酿比起八趾麒麟三年前给他和素还真喝的桂花酿花香浓郁了不知多少,将酒味盖了下去,无忌天子一尝,只感觉这水除了有些刺喉以外,倒和以前喝的糖水差不多,他在外面玩了半天,感觉有些口渴,便一仰头咕嘟咕嘟将一坛桂花酿喝下了大半坛。
无忌天子的酒量虽然明显比素还真好一些,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内力基础不足,一次喝下如此多后劲甚足的桂花酿,哪能不醉?无忌天子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越喝越渴,就往厨房外走去找解渴的东西,但他一起身,脚碰倒了酒坛,酒液洒出来,泼进了灶台里,大火瞬间燃了起来,又偏偏谈无欲念及无忌天子年纪小,柴火离灶台甚远,若是抱去生火,难免力疲,便将大堆柴火放在了灶台旁,以便无忌天子拿取。凶猛的火势便顺着柴火蔓延到了整个厨房。幸亏心血来潮提前结束云游的素还真正好归来,扑灭了大火,顺便找到了昏睡在谈无欲房门外的无忌天子。否则大火蔓延起来,整个半斗坪除了莲花池以外都要遭殃。
谈无欲听素还真简单说了他自己回来看见的场景,对事情的经过也大致猜到了七八分,心知是自己理亏,但谈无欲偏偏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了素还真那种有些冷嘲犀利的态度言辞,他年纪尚轻,虽然和素还真合伙起来整人或为办正事而不择手段是一回事,但面对素还真时却是向来不喜伪作,他心里不满素还真的态度,脸上多少也浮现出了同心情一般的表情。
素还真却是一副没看见般的样子,淡然道:“无忌现在被我罚去后山挑水了,师尊生辰是四日后,看这场大雨,恐怕要两三天才能停,师尊脚程恐怕也得被这大雨耽搁。你自己想办法在三天内让厨房回复原状,然后自己去后山,劈三百斤的柴。”他出言断定八趾麒麟这两三日回不来,恐怕是看了谈无欲的裤脚衣上的泥点,而推测出道路损毁的情况。
谈无欲若说先前只是不满,现在心里恐怕就是已经升起勃然的怒意,他冷声道:“这事是我的错,我自认就是,你罚无忌做什么?他年纪还小,而且现在下了雨,道路滑,半斗坪上的水桶一个就能装三十斤的水,你让他去挑那么重的水,万一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