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 妈妈不会打疼爸爸。”稚童的话语里满是戾气:“她想杀了爸爸, 我想杀了她。”
“宝宝,杀人是犯罪, 犯罪就会付出代价,要以命偿命的。”林羡态度平和,认真地和露露说:“你现在还小,不懂, 长大了你就会知道,一个人犯过什么罪如果没有受到惩罚,她就会犯第二次。”
露露歪着头说:“那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外曾祖父吗?”林羡忽然问。
“不喜欢,他以前不对你们和露露好,现在对我们再好露露也不稀罕。”露露摇了摇头:“我只喜欢爸爸和妈妈。”她扑进林羡怀里撒娇,笑起来后那丝不属于稚童的戾气也被笑容赶跑了,此时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林羡密密咬紧了牙齿, 摸了摸露露的后脑,“那就好。”
初冬聂嘉陪韩曼妮出席了电影节,电影《灭世》有多项奖项提名, 聂嘉作为老总又是编剧,的确该来。只是这种场合,无数粉丝期待聂嘉和时谌同框,守在直播窗口却看到是韩导挽着聂嘉的手臂踏上红毯。
“聂总,您不出道可惜了呀。”韩曼妮拍完照悄悄跟聂嘉说。
电影节盛况,星光熠熠,红毯环节是粉丝难得能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现场巨星云集却满场都是聂嘉这个幕后人员的呼声,这架势乍一看还以为当红爱豆来了呢。
盛典当晚,一部《灭世》将最佳影片、导演、原剧本、视觉效果、作曲奖项尽收囊中,聂嘉没有上去领奖,最佳影片将是颁给制作公司的,代为领奖的是制片,聂嘉只是在台下和韩曼妮低声j_iao谈,镜头扫到他身上的时候露出一丝礼貌的笑意。
《灭世》在今晚抢尽风头,奖项拿到手软,观看直播的评论区早就炸了窝。
“为什么聂总不上台领奖啊啊啊啊镜头那么少我要看聂总啊!”
“世嘉前两年不知道咋回事尽出烂片,今天晚上力挽狂澜帅炸了。”
“以前嘲过聂总江郎才尽,没想到《灭世》的剧本和所有配乐都是聂总原创的,特效竟然也是世嘉内部做的,聂总的确吊得一批,一个大写的服气。”
“聂总眼睛好blingbling啊,看镜头的时候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丈夫也在看啊眼神一下变得好温柔,感觉聂总一眨眼,眼睛里就有星星掉出来!”
一整晚,明明主角是影片,网络上所有人却都在讨论聂总,不说作品,光是那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就圈了一大波新粉,仿佛这人以前从未存在过今天晚上忽然蹦出来的,大放异彩。
林昊然也在看电影节的直播,他看着屏幕里举手投足间都是傲气的聂嘉,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认知到原来离开了自己,聂嘉才能真正展现自己的才华,感到快乐幸福。他对于聂嘉来说,更像是个劫难。
秦怀因为合同的事情来了夏城,他毕竟是林昊然的好友,知道他现在正处于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便留了下来。这天来公司找林昊然,一进门便窥见了电脑屏幕中的盛况,当即恼怒地过去关了他的显示器,“别看了!”
林昊然熬得眼内通红,抬头看着秦怀:“有事吗?”
“你外婆去世了。”秦怀说:“我爸告诉我的,刚走,让我知会你一声。”
林昊然愣了愣,随后眼里有种魔怔般的喜悦,“我要去秦城!”
秦怀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情,“你去秦城,是想送你外婆还是看聂嘉啊?”
林昊然没理会他,立刻让秘书订最早的去秦城的机票。
秦怀怒气冲冲地坐到沙发上,“他都已经结婚了,你就算去了秦城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舅舅那个人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我爷爷都他妈的忌惮他,别说你现在今夕不如往r.ì,就算你手脚健全成为时家的继承人,你又能怎么样?当初你大哥林羡能拿到我爷爷的签名,我就怀疑是你舅舅在背后扶持林羡来制衡你,一个林羡就吸引了你和你妈的全部火力把你整成这样,不然就区区一个林羡,他要是真有这些能耐你妈又不是蠢货,会放弃他?”
“我知道。”林昊然心情沉重地说,他早就察觉到了。
秦怀继续道:“而且你舅舅默默无闻这么多年,为的很有可能就是顾及你外婆。现在你外婆去世了,他唯一的顾及没了,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你最好别去撞枪口。他现在跟聂嘉感情很好,三天两头被狗仔拍到,你以前对聂嘉做过什么他肯定也都清楚。秦城那边有你妈呢,时家底子不干净,不管明面暗地里也是你妈的威望大,轮不到你Cào心,你别去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林昊然说。
秦怀眉一皱,“你林氏的危机刚过去,你就不能顾一下正事?合同虽然是我跟你签的,但是投资方是我爸,我做不了主,未来三年你要是填不上这个窟窿林氏集团可就要跟我爸姓秦了!”
“我知道,这边还有我爸呢,我去看他一眼就回来。”林昊然道。
那毕竟是人外婆去世了,尽管林昊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秦怀良言道尽,外婆去世了林昊然都不出现在葬礼上只会在秦城名门中更抬不起头,见他这么坚持,也就懒得管了。
老太太的葬礼并不隆重,她一生低调j_iao友不广,老来又缠绵病榻,在初雪中走的安安静静。
林昊然终于在葬礼上如愿以偿地看见了聂嘉,他穿着一件过膝的黑色长大衣站在雪中,脸庞泛着些微瓷质的光泽,像尊白净j.īng_致的美瓷,雪也不及他分毫。林昊然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直到时谌给老太太献完花走出来,轻轻抹掉聂嘉眼睫上的雪花,自然而然地揽着他的后腰和他离开了葬礼。
那一刻林昊然终于彻底死了心,却还是看着两人早已经模糊的背影出神。
秦怀和费婴站在不远处对视一眼,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他对聂嘉用情这么深,当初又为什么对他那么狠绝。
葬礼上的气氛肃穆,却并不沉重,没有人替老太太的逝世而感到痛苦遗憾,这个葬礼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只有时老沉默地坐在一边,双手摁着手杖发呆。他这一生放浪不羁,做过许多对不起老太太的事,如今妻子离世,不知他作何感想。
时艺媛一袭黑衣站在遗像前,放下一朵白玫瑰,她回身看着黯然失神的时老,眼里流露出一股危险的锋芒,她低声跟旁边的人吩咐,“我看爸爸有点伤心过度,晚上让徐医生来给他看看,别出什么问题。”
下面的人应道:“是,大小姐。”
毫无波澜地一天过去了,林昊然来了秦城也没作什么妖,一直安安静静的。
晚上聂嘉给林羡拨了个电话过去,就算不用kk监视,他也能准确猜的出来时艺媛那种铁石心肠的人被逼急了会做什么,发妻逝世的这一天,这个理由对时艺媛来说非常合适。
“开着窗干什么,当心冻着!”时谌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聂嘉站在敞开的窗边,吹着冷风讲电话。立刻气得竖起眉毛,走过去啪地关上窗户。
“透透气嘛。”聂嘉无奈道。
林羡听见那头传来时谌的声音便不再多言,默默挂上了电话。
时谌解开自己的浴袍把聂嘉裹进去,用刚洗过澡的灼热躯体温暖他,“刚才商量什么坏事呢?”
聂嘉用冰凉的双手在他身上乱摸:“时艺媛要杀时老。”
时谌对此兴致缺缺,低头在聂嘉脖颈间啾出一些红痕出来,“不管他们。”
“我也没管啊,就是跟林羡说一声。”聂嘉被他推倒在床上,被弄得呜呜咽咽起来,过了大半夜还在继续,气得直捶床。
葬礼结束后时艺媛就请了医生来给时老检查身体,林羡和聂嘉通完话就一直没睡,哄睡了老婆孩子后就自己默默坐在露台饮酒。
临近十二点,林羡起身穿过冰冷的大厅去了时老的房间。
推开门就听到时老粗重地喘气和呼呼的风声,林羡抬头视线一扫,一直趴在卧室的圣伯纳狗不见了,窗户破了个大洞,洞口的大小似乎刚好能容那条圣伯纳进出。
无数冷风正往房间里灌,林羡西装笔挺皮鞋锃亮,j.īng_英派头十足,他神色漠然地走到床边。时老正满头虚汗地张着嘴,他竭力呼吸,却仍旧出气多进气少。他见到了林羡,像看见了救命稻C_ào,粗重喘息着向他伸手求救。
林羡却猛地一巴掌拍开了。
“你被注s_h_è 了大量动物激素,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法医就算能检查出来也只会认为你死于惊吓过度。而你饲养了一条巨型犬,它在你发妻逝世的这天半夜发了疯,破窗而出,动静骇人,把你给活活吓死了。”林羡语气淡淡,从容地转了转无名指的婚戒。
时老知道自己如果再拖延下去必死无疑,眼里除了震惊,还多了些惊恐,“是、是……是你!”
“不是我。”林羡施施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老人痛苦濒死的模样,轻轻勾起了邪恶的笑意,“是你j.īng_心栽培了几十年的女儿,你可不要冤枉我,外公,我还没这个胆子呢。况且我现在ch.un风得意,谁都知道我是你未来的继承人,我做什么要害你啊?”
“救我……时家立刻就是、你的……”时老挣扎地抓着床单,冷汗流了一枕头,又焦急又惊恐。
“有人曾经问过我,想要权势还是钱。”林羡冷漠地看着时老已经混浊起来的眼睛,口气犹如寒冰般渗人,“我选择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