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有点不太乐意,频频回头看爸爸,但硬抱着走了也没事。
陈安修从早上七点多吃完早饭,到现在六个多小时没吃一点东西,实在饿坏了,菜也不夹,摁着一碗白米饭没抬头,两分钟消灭掉一整碗,终于觉得肚子里有点东西了。李小乔就站在外间的柜台那里,看他这个吃法,目瞪口呆。
陈安修咕咚咕咚又灌了半碗清汤,笑着挥手赶他,“忙你的去,别杵在这里影响我食欲。”
“您这吃法,就是您要我影响,我也没那本事啊。”李小乔笑着缩回头来,这吃相也太吓人了,要阻止他吃饭,除非天塌下来。看来是真的饿了。
等陈爸爸领着冒冒再回来的时候,陈安修已经吃地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吃地太急,坐在那里挺着肚子,一时有点缓不过劲来。
陈爸爸手里端着个铁簸萁,里面装了些从路边收的松针,这些松针是准备放到君子兰的花盆里的,他养了不少君子兰,但除了家里那一盆,店里这些就没开花的,不过他还是有空就侍弄侍弄,这会就边往花盆里压松针,边和陈安修说话,“你这午饭吃的,快和晚上的连起来了,你干活也悠着点,别仗着现在年轻身体好就什么也不在乎。”
陈安修撕一点香椿鱼喂给又过来张嘴的冒冒,“也不是天天这样。”
陈爸爸心宽,有些事不愿意往心上放,但不代表有些事他想不到,他很明白,章时年再好,能陪着壮壮在山上窝一辈子?显然不可能,迟早有一天这人会走,而且会把壮壮和孩子们都带走,时间的早晚问题,现在看壮壮这心急火燎的样子,恐怕也没几个年头了,“壮壮,在有些事上,光着急也没用,就和这养花一样,你看,该浇的水浇上了,该施的肥料都施上了,这就行了,它不到开花的时候,你急地一天来瞅它十遍,它该不开还是不开,功夫到了,时候到了,它该开的时候,不用你着急,它自然就开了。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陈安修捏捏冒冒的双下巴,“爸爸,道理我也懂。”就是心急。
陈爸爸就笑,“我比你这岁数大点的时候,出去和人合伙包工程,后来那人拿着钱跑了,你赵叔叔他们都是我带出去的,过年了堵在门上跟我要钱,我那个时候也急,觉得真是过不下去了,你们三个还小,处处要钱,你妈妈的工资也不高。”
陈安修对这事有印象,那时候他大概有八、九岁了,爸爸一直和人合伙在外面做工程装修,爸爸负责带人干活,另一个好像是姓张的叔叔负责出去谈生意和管钱,钱都是一年一结算,合作了很多年,一直没出大差错,后来那个姓张的叔叔不知道怎么在外面染上赌钱的嗜好,把钱赌光就跑了,结果跟着爸爸干活的人年三十了还堵在他们家门口上要钱,其中就有去年来给农家乐铺暖气管道的那个赵叔叔。他们都不相信爸爸不知情,说是爸爸和那个张叔叔把钱私吞了,冲到家里搬电视,推摩托车,最后还是舅舅他们拿了一部分钱过来把事情暂时平息下去,之后两年家里的日子就过得不大好,时常就有人来砸门讨钱,爸爸赚点就拿出去还债了,后来赵叔叔他们可能也明白过来了,又开始跟着爸爸干,以后的日子慢慢就好转了。
“你看,咱现在的日子比那个时候还差吗?我和你妈手里又不是没钱,望望和晴晴自己有手有脚,也不指着你赚钱给他们花,即便你和小章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是你着急把农家乐做起来,留给我和你妈,你就从此就不回来了?”
“怎么会,爸爸?”
“那就是了,那还着急什么,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爸爸,你都知道了?”
陈爸爸压好松针,又拿过小水壶来浇点水,见他心虚的样子就笑道,“知道什么,知道你和小章迟早要走?我和你妈又不是不通事理的老古板,现在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人家小姑娘都不兴窝在家里了,都要出去闯闯,你还年纪轻轻的,跟着小章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我和你妈有什么不愿意的?”
爸爸说地越豁达,陈安修心里越难受,他知道父母肯定不全是这么想的,年纪大了,谁不愿意儿女都在身边,晴晴已然是不会回绿岛工作,过两年他又要走,在他们兄妹三个中,他算是最不消停的,先是未婚弄出吨吨,后来大学不顺利去当兵,退役没两年,又和章时年闹了这么一出,连带着家里人被街坊邻里背后议论。眼瞅着现在日子终于平静点了,他又要走了。一直就没能留在身边,好好孝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