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年离他近了,掩嘴咳嗽一声。
陈安修记起刚从人家仓库出来,外套上肯定沾了不少灰尘,他立即起身说,“你这里空调温度真够足,坐这么一会就热了。”他退开两步,脱掉外套,放到远远地方,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把带来东西一一打开。
“这个面盖子是扣着,还很热,先吃这个,我没让放辣椒。”陈安修卷一筷子面,托着饭盒凑到章时年嘴边,“章先生,张嘴,啊……”
章时年又气又笑,真当他是冒冒了。
“吃一口,就吃一口。”陈安修举手坚持着,卖力诱哄。
章时年无奈地凑过去咬一口,陈安修这才眉开眼笑,面条太长,他自己咬过去吸溜吸溜吃了后半根,末了还对着章时年嘴唇吧唧响亮地嘬一口,自己舔舔嘴唇,肥猫吃到鱼满足样子,“今天面果然味道不错。”
阿je有自己办公室,但和章时年办公室之间有道门相连,平时也不怎么关严实,他拿着两份文件刚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他又默默地退了出来。先生这是被人调……戏了?真是世所罕见。也就小陈先生敢这么做。话说回来,也只有小陈先生能逗先生这么开心吧,明明半个小时之前人还是疲累样子,午饭都没用多少。
“尝尝米肠。”
“这家灌汤包太好吃了,里面都是肉。”
“我爱章鱼小丸子。”
……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看着挺多东西也被两个大男人消灭了七七八八,看着桌面上所剩不多东西,陈安修揉揉肚子,打个饱嗝,他虽然不想浪费,但实塞不进去了。
阿je见他们吃地差不多了,把需要章时年处理文件送进来。
今天外面风虽然很大,但室内,风吹不到地方,阳光看着还是不错,就懒洋洋地趴桌上看章时年处理文件,打电话。
“你要不要去里面睡会?”这人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不用了,陪你坐会,待会回去还有事情要忙。”他是来陪章时年,自己睡着算怎么回事,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为了怕自己睡着,他挺起腰坐正,自己拿几张白纸随手折东西。
章时年努力专心忙了会,再抬头时候,桌上就多了零零落落一堆小东西,“这些是什么?”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是怎么过?”陈安修一样一样摆给他看,“这是青蛙,这是帆船,这个是飞机,纸风车,千纸鹤,我以前还会折星星,现怎么也弄不出来了。”他拿着一小条纸弯来折去,怎么也弄不出个星星模样,“记得以前挺容易,这会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给女孩子折过?”
陈安修想也不想地大声反驳他说,“谁会做这么肉麻事情?很小时候有一阵我们这里流行用彩带自己折风铃,折星星,玫瑰花,晴晴非要做,妈妈就让我和望望帮他折,连爸爸都会折两个。”倒是高中时候,梅子曾经送过他一瓶彩纸折星星,他床头柜里放了好几年,后来撞到蒋轩和梅子一起后,他忘了把那瓶星星放到哪里去了,其实那么多年过去,即使没丢,彩纸也已经褪色到不是原来样子了。很久都没去想过那些事了,看来是真忘干净了。
直到把那个纸条揉烂了,陈安修也没折出一只星星,他放弃地丢掉那条纸,选张大,三下五除二叠了四头尖尖东西,套拇指和食指上动了动,自己又动手上面写了东南西北和各种剩下食物,他把玩法告诉章时年并说,“你要到什么东西就吃哪个。”以他对章时年胃口了解,是可以再加一点。
“东三下。”章时年看他兴起,倒是不介意陪他玩玩。
陈安修捏着鼓捣一番,“东三下,寿司,来张嘴。”他就不相信把人喂不饱。
吃完东西消化会,章时年提出想去隔壁歇一会,陈安修今天是打定主意来陪人,自然不会拒绝,就跟着一道进去了,不过往床上一躺,刚开始还逞强,但渐渐地脑袋越来越沉,磨磨蹭蹭地挨到章时年边上,自己先睡着了,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候外面天色都有点暗了,章时年也没身边。
“竟然睡了这么久。”陈安修里面洗把脸出来,“你睡了吗?”
“恩。”章时年轻轻应了声。
“你果然自制力比我好。”他看章时年这会不是很忙,挨过去坐下问,“你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只要他想知道事情,章时年也不会瞒他,把事情深入浅出地说了一遍,后也说了陆江远主动帮忙。
陈安修心下感慨,他当然知道陆江远这么做是为了谁,但他总是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好处,他分文没动,他已经打算好找个机会,寻个恰当理由,把陆江远给他股份全部还回去。那样一笔巨资,他凭什么可以得到,陆江远是他亲生父亲是不错,可也不欠他什么,没必要补偿。可现这样,他即使能把金钱全部还回去,那这情分呢,怎么还?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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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时年见他面带愁色,就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这件事就算了,陆先生这边,我来解释。”没有陆江远的帮忙,他可能费些时日,但并不是不能解决。他之所以答应陆江远,一来确实可以减免不少时间,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二来也是不想辜负了陆江远对安修的这份心意。这对父子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不用了,陆叔也是一番好意。”陈安修抓过章时年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说,“只是觉得他为我做地太多。”而自己对他根本就没有那么深厚的父子感情。
章时年知道他一直以来在面对林长宁和陆江远时都有很多心理压力,在安修前二十八的人生中,他们一个是常年在国外不怎么熟悉的小舅,一个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有一天就这么突然出现了,还说他们才是安修的亲生父亲,这样颠覆性的冲击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喊了二十八年最敬重的父母不是亲的,相处了二十四年最疼爱的弟妹不是亲的,那种被生生割裂出来的滋味,之前与家人的感情多深厚,那种被割裂的滋味就有多疼,剔骨带血,绝非夸张,谁又能理解安修的感受,“你已经做地很好了。”但凡是个心里脆弱点的,可能两边都怨上了。
安修即使坚持不认陆江远和林长宁,也没人可以说什么,毕竟他们没教养过安修一天是事实。当年的事情谁都可能有错,有人选择生下他,有人选择送走他,但安修没有,他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选择权的婴儿而已。
可事实是安修还是认了他们,改口喊林长宁爸爸,对陆江远虽没改口,但也联系着,常常走动。可安修也有他的顾忌,陈家父母教养他这么多年,感情深厚,他也担心和亲生父亲走太近,让这边的父母心里不舒服。要是和亲生父亲疏远点呢,那两位又是真的疼他,那种急切想补偿的心情,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感受得到。但恰恰是这种急切,给安修带来不少的压力,接受,无法心安理得,拒绝,又怕伤人心。
说到底还是父子情分没到那个份上,如果到了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慢慢来吧,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章时年拍拍他的手,父子感情不是强迫自己就可以产生的。
陈安修点点头,他知道章时年能明白他的顾虑,“你想什么时候去北京?”陆叔既然说是帮他介绍人,那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的。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怎么样?正好吨吨那天放寒假。”
“行,这样也有时间给爸妈他们准备点东西。”
“你这边的生意……”他知道安修正是最忙的时候。
“我这边好说。”多赚点少赚点的,章时年这边比较重要,“店里这边,爸爸能帮忙照应,三爷爷也在,在外面跑的事情,孙晓现在也能担事了,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他找两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