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想起了一个人,便立刻镇定了下来:“他还真是反了!刘屈氂在哪?”如果说刘彻先前还对刘据的谋反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现在,这丝怀疑已经被彻底的剔除——如今的刘彻已经完全相信了太子造反的事实。
“回陛下,刘丞相在长安已经调集了兵马,但是没有陛下您的诏令,他没敢发兵。”
“告诉刘屈氂,即刻出兵镇压。”刘彻临时拟了份诏书,盖上玺印,j_iao给了苏文。
“是,陛下。”苏文领了诏书,匆忙退出大殿。苏文出了大殿,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方才跪久后变得有些褶皱的衣服,面无表情,哪里还有半分惶恐的模样。
三r.ì后,刘屈氂重兵镇压,太子寡不敌众,逃出长安,卫皇后为保太子于宫中自尽;太子长子刘进及其妻儿在长安尽数被杀,唯留有一儿刘询在狱中;太子逃至湖县,终被追捕归案,太子不堪受辱,遂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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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
汉后元二年二月,刘彻病逝,其幼子刘弗陵登基为帝,年号始元。
这一年,刘弗陵不过八岁便做了天下最尊贵的人,每r.ì的奏折有大司马霍光负责,自己则只需看霍光整理好的奏折,然后拟好诏书加盖玺印便可,其余的事情,还有桑弘羊、金r.ì磾和上官桀,刘弗陵时常老气横秋的感叹:自己这个皇帝,可真是当得清闲。
今r.ì,刘弗陵看完了霍光送来的折子后,便带着经常服侍自己的小太监张远和四名亲卫准备去看望鄂邑长公主。
忽然,一个四岁大小的孩子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眼看便要冲撞了圣驾,侍卫魏迁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这才没有和刘弗陵撞个满怀。
小孩穿了件旧旧的小衣服,有些不合身,袖子短了,袖口也被磨出了些细绒,有些发白。
“这是……?宫中怎会有孩子?”刘弗陵疑惑道。
一旁的小太监张远解答道:“回陛下,这是戾太子的长孙。”
“皇兄的长孙?”稍稍一想,刘弗陵便联系到了四年前的那场宫廷巨变,确实,皇兄自刎,他的妻儿唯有这当时尚在襁褓的长孙刘询活了下来。去年皇兄谋反之事才刚刚被查证平反,父皇这才将他接入宫中抚养,让他入了宗室。
“你这小杂碎,竟敢到御膳房偷吃,看我不收拾你。”远远的便听到一个小太监的声音,骂骂咧咧。
“大胆!你是谁!胆敢在宫中如此粗俗,宫规都忘了吗?”张远提高了声音。
那小太监本想反驳,但是当他看到张远前面的人时,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陛下……”小太监吓得语无lun次,说话结结巴巴。
“扰乱宫中秩序,冲撞圣驾,其罪当诛。”张远做了一个手势,后边的侍卫立刻上前来将小太监拖了下去。
“你是谁啊?”刘询拉着刘弗陵的衣袖,看着他天真的说道。
刘弗陵笑了,“原本按辈分,我是你的皇祖叔父,但是这样的话显得我好老啊,你叫我皇叔吧。”
“好啊,好啊,皇叔,你要去哪啊?”刘询扯着刘弗陵的衣袖,刘弗陵蹲下同刘询柔声说道:“我要去看望皇姐,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不如我让这位大哥哥陪你在这里玩吧。”刘弗陵看了眼身旁的侍卫,将魏迁唤出来:“魏迁,你在这里陪他,待会儿送他回去。”
“是,陛下。”魏迁行礼领命。
“大哥哥,大哥哥。”刘询又去牵魏迁的手。
“照顾好他,另外,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欺侮于他,违令者斩。”
“是,陛下。”
待刘弗陵走远了,牵着魏迁的刘询立刻便将小手松开,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殿下,殿下,皇上令微臣照顾殿下,殿下这是要去哪?”魏迁追上去。
“我不用你照顾!”刘询恶狠狠的看着魏迁,由于刘询只有四岁,他凶狠的模样就像一只未断n_ai的小n_ai狗一般——毫无作用。
“可是殿下……”其实魏迁也没有多大,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而已——由于刘弗陵年幼,跟在他身旁的亲卫也较为年轻,都是一群出类拔萃的少年。
“咦?为什么你们四个的衣服和宫中的侍卫的衣服不太一样?”刘询疑惑的看着魏迁的衣裳。魏迁和其他三名侍卫的衣服确实与其他侍卫的衣服不太一样,或者说,很不一样。其他侍卫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褐色,并在外面穿了甲胄,褐色的衣裳上面也没有任何纹饰,素净、威严;而魏迁他们四人却穿了玄色的衣服,没有着甲胄,衣裳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有虬纹,虬纹从魏迁的前胸蜿蜒至后背上,比之那些侍卫来说,他们四人的衣服显然更加尊贵。刘询被魏迁的衣服所吸引,不再哭闹。
见刘询终于不闹了,魏迁便伸手轻轻牵着刘询,顺着刘询的话题和刘询解释道:“因为我们四人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只听皇上的话,所以不一样。”
“那这么说,你不听我的话?”刘询问道。
“这……皇上命微臣照顾殿下,那么殿下的命令微臣自然也要听。”
“哼!你骗我!”刘询甩开了魏迁的手,跑开了。
魏迁哭笑不得,这孩子的脸,果然说变就变。魏迁追上刘询,郑重的说道:“微臣怎会骗殿下。”
“他们都说,我是野孩子,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是个孤儿,先皇收留我在宫中是因为可怜我,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人都欺负我,他们有时候还不给我饭吃,呜呜呜……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听我说话。”说着说着刘询便哭了起来。
刘询是皇室子嗣,本应享受尊贵的皇室待遇,没想到在宫中却是这般不受人尊敬——魏迁心中感叹道。
刘询哭得天崩地裂,魏迁手足无措,只能将自己的衣袖奉献出来——让刘询又擦鼻涕又擦眼泪。
魏迁蹲下同刘询说道:“殿下,殿下今后不会没有人陪了,微臣以后有时间便会来看殿下。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其实也是一个孤儿,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在成为侍卫之前,很多人都欺负微臣。”
刘询停住了哭泣,抽噎着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他们还敢欺负你吗?”
“他们?后来他们不敢欺负微臣了。”
“为什么?”
“因为微臣变强了,所以他们不敢欺负微臣了。”魏迁帮刘询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继续道:“殿下,只有变强了,才没有人敢欺负殿下。等殿下变强了,那些人就只能仰望殿下了,殿下,您明白了吗?”
“嗯。”刘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之后,刘询玩累了,便嚷嚷着要魏迁送他回去,魏迁将刘询送回去后,便回了未央宫。
未央宫
“陛下,微臣来迟,请陛下恕罪。”魏迁半跪在地上,刘弗陵走到魏迁身旁。
“魏迁,你觉得刘询他怎么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刘弗陵认真的问着这个荒谬的问题,魏迁面露难色。
“这……殿下才四岁,微臣看到的是一个可怜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哦?是吗?”刘弗陵神色复杂。“今后,你每天r.ì中过后去陪他。”
“陛下,您这是要……”令我监视他吗?这后半句话魏迁没有说出来。
刘弗陵虽然没有回答他,但是刘弗陵的眼神中透着肯定的答案。
此后的每一天,魏迁都会去看刘询,有时会陪刘询玩捉迷藏,有时会陪刘询下棋。刘询多了一个玩伴,每天吃过午饭后便到回廊上等魏迁过来。
三年后
“魏迁哥,今天我们偷偷溜出宫去玩好不好?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出过宫呢,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刘询问道。
“可是殿下没有令牌,没有办法出宫。况且,外面并没有殿下想的那么美好。”
“魏迁哥,没事儿!就是溜出去玩一会儿嘛,最多两个时辰我们就回来了,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
“走嘛!”
魏迁拗不过刘询,只能将他扮作宫中出去换班的侍卫,带着他悄悄混出宫去。
“哇!原来外面这么繁华!”
“少爷小心,当心过往的车马。”在宫外,不便称刘询为殿下,便只能称作少爷以掩人耳目。
刘询之前从未来过宫外,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他感到非常新鲜。
魏迁一直紧紧的跟在刘询几步远的地方,以确保刘询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但是又不会让他感到不自由。
忽然,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停在了魏迁的面前,老人声音颤抖,问道:“魏玄?我听他们说,你不是已经……你还活着?”老人又摇了摇头,自己否认道:“不对不对,都快七年过去了……”
“老人家,您认错了人吧,我不是魏玄。”魏迁礼貌的答道。
“也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你们真的太像了,若是他还活着,也该过而立之年了吧。”老人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