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东西可都是用的林雪翠之前给找回来的那些上好的食材,味道口感上都远远超过市面上普通的点心,只要有人买他就不愁后面会没回头生意。
第一次赶集日去卖时,街上有不少人都好奇地问了,听了价钱买的人却不多,所以他花了些时间直到快晌午了才把东西卖完。
第二次赶集日去卖时,还不到晌午时分便已经空了箱子。
第三次第四次再去,街上是已经有人知晓他这点心,虽然多还是本来在集市上做生意的小摊店主,不过已有人特意寻了过来买了尝尝鲜。
这天,白莫儒才把箱子摆上,就看见本该去上工的白学名急匆匆的从街道上跑过。
白莫儒见状怕是家里出了事,连忙央了旁边摊上的摊主让帮忙看着点心,自己则是跟着急匆匆的白学名回了家。
他随后到家门时,白学名正站在门口发着呆,他面前的院子里摆着五张崭新的高脚桌子,还有配套的板凳。
这院子之前几年没人住,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就只客厅当中还剩下一张桌子,这些天他们都是将就用着,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来送桌子的人已经走了,东西零零散散摆在院子里,占满了院子。
“娘呢?”白莫儒松了一口气后在院子中张望,却没见到刘如。
怎么这家具送来,人却不在了?
正说话间,刘如在他之后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她便惊讶地问道:“这哪来的板凳桌子?”
听了刘如的话,白莫儒这下也惊讶了,他还以为这些东西是刘如买的。
“难道是送错了?”白莫儒问道。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白学名此刻却开了口,他神色有些怪异地说道:“娘,这是舅舅送来的。我刚刚本来在码头做事,结果听码头的人说舅舅送了很多桌子凳子过来,所以就跑回来看看。”
听了白学名的话,刘如和白莫儒两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刘如是在惊讶白学名的话,白莫儒则是惊讶自己原来还有个舅舅?
“娘你有兄弟?”白莫儒回头疑惑地看向刘如。
他一直以为刘如只有个父亲,在刘如嫁给白福德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却真不记得她有个兄弟,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娘还有个哥哥,弟你可能没怎么见过,我还小时常来的,后来不怎么走动了。”白学名耐心的解释道,但说话间他脸色一直十分奇怪,似乎并不稀罕这个舅舅。
白学名x_ing格憨厚,平日里从不说人是非,即使是面对着林雪翠他也就是这样了。
被白学名这么一说,白莫儒这才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刘如并不是独女,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叫刘方,比刘如大了三岁左右,如今住在隔壁镇子上。
刘如出嫁的时候她父亲还活着,她嫁给白福德两三年过后他才去世,那之后刘如便只剩下这唯一一个亲人。
白莫儒对刘方这个舅舅记忆不多,甚至是少得可怜,从这点便能够看得出来刘如和他走得并不亲近。
至于原因,该怎么说呢?
刘如这些年日子过得苦,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白福德的不管,还有林雪翠的气焰嚣张欺负人,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娘家的哥哥。
本来嘛,按道理来说,刘家把自己的闺女嫁给白福德,闺女又没什么问题,既不傻也不呆做事还勤快,还给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儿。
按这样的情况,白福德要想把刘如休了娶林雪翠,先不说刘如的意愿,这刘家本来就该是绝不会答应的,不然刘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好好一个闺女嫁给你,孩子也生了,你现在说休就休,这要传出去他刘家还不知道要怎样被人背后嚼耳根子呢!
但是刘家答应了,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当年刘方不光是答应了下来,甚至还主动帮着劝了刘如!
他跟刘如说,让刘如体谅白福德的不容易,这对白福德来说是个翻身的机会,这白福德翻身了她刘如自然也会跟着享福,连带着连她儿子也会享福。
刘如这人本来就心软,又是自己的亲哥哥劝自己,白福德也再求她,再加上那时候白学名已经出生,她思来想去之后便点了头,只盼着白福德以后能够多顾着白学名一点。
刘如点了头后,白福德自然很快就休了她又娶了林雪翠回来。
然后呢,好笑的事来了。
林雪翠过门第二天刘方就从白福德这里拿了笔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得知这件事的刘如那时候才知道她哥哥和白福德是有约定的,她哥帮着白福德劝她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白福德则是承诺了事成之后会给他一笔钱。
没娶林雪翠的时候白福德已经在做生意有些钱了,只是比起现在还差了些,所以钱给得也爽快。
得知这件事后,当时刘如就气坏了。
但她又能怎么样?
这白福德休都休了,娶也娶了,就算她闹腾着要死要活的白福德还能把她林雪翠给休了?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如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咬碎了牙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忍着,那时候她唯一的一个念想就是让白学名好好的过着。
林雪翠嫁过来之后前三个月还好,毕竟是新媳妇总归要矜持些。但是还没熬到半年她就原形毕露了,刘如这日子也就跟着苦了起来。
刘如在白家是水深火热的熬着受着,但她哥哥刘方却是借着白福德给的那一笔钱,去了隔壁镇上,在那儿又是置办新宅子的又是开置店铺的,一时之间好不风光。
不过钱这东西放在那里它是不会自己生仔的,这么大手大脚的一花,没到一年的时间刘方兜里的钱就没了。
钱没了,日子自然开始过得紧巴巴的。
可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这风光的日子过习惯了,没钱了要夹着尾巴过日子,那真是过得他抓耳挠肝的难受。
这穷苦的日子过得不习惯,刘方很快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刘如这边来,但是刘如现在自己都是个妾,自身难保,别说救济他了她自己都过得苦巴巴的。
思来想去后,刘方找到了白福德,让白福德再给他一笔钱。
刘方的意思是,他白福德现在有钱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帮忙说服了刘如,所以他功劳大,之前那笔钱根本就不够弥补。
白福德又不傻,当然知道他这是在讹钱,两人一番争吵后不欢而散。
但是刘方实在过不了这清苦的日子,所以天天厚着脸皮往白府跑,一来二往的镇上的人都跟着看起了热闹。
刘如这个人在林雪翠那里本来就是眼中刺肉中钉,她哥刘方这么一闹,林雪翠那更是跟着难受得不行。
那白福德呢,是一边忍着刘方的闹腾一边又要安抚闹腾着的林雪翠,实在没办法之下这才又给了一笔钱。
得了钱,刘方欢天喜地的就走了。
然后一年后,这钱他又没了……
这次他不光是钱没了,就连之前置办的那个木匠铺子也因为他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闭门不开,加上丢不下面子去给人家做工而垮了。
这没钱了怎么办?那当然是找白福德啊!
也得亏刘方脸皮够厚,白福德不给他就天天赖在白家骗吃骗喝,时间一久白福德就不得不服软。
不服软又怎么样?
他娶了刘如之后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小舅子,他们家本来就和刘方不怎么来往的,是他为了娶林雪翠才自己主动去找的,给钱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自己招惹回来的人,还不得他自己供着?
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过了三、四年之后,有一次白福德恼了林雪翠又在旁边煽风点火,两人就遣了下人动了手,结果那次刘方被打断了手。
他本是个木匠,这断了手以后还怎么生活?所以他就以这个为借口赖着白福德,硬是从白福德这里又要了一笔钱后这才走了。
这次之后他倒是没有胆量再来了,毕竟这次是断了手,下次说不定就断了什么其它地方。
经他这么一闹却是苦了刘如,他钱是没花到一分人却是里外不是人了,娘家人这条路也算是彻底绝了。
那之后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刘如也没再和他走动过,刘方更加是没有这想法,估计是早就当自己就没这个妹妹。
本来大家也就各过各的了,谁知道这个时候刘方却主动来了,不但来了,还给送了这么多东西。
白莫儒看着这一院子的新桌子凳子,嘴上没说,眼中却已经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这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刘方这个时候良心发现的可能x_ing,还不如天上掉馅饼的可能x_ing大。
“我去找他,让他把东西搬走。”刘如说着就往门外走去,白学名这时候却拦住了她。
白学名道:“我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他们东西都已经送到了,这会人已经上了船,回去了。”
他们这镇子要到旁边的镇子去最快的方式便是坐船,去时顺流回来逆流,来回差不多一个多个时辰。
刘如闻言停下脚步,她脸色是十分的难看,但现在东西送来都摆在院子里了,她总不能扔到街上去。
而且就算她想要把东西搬了给送回去,这五张桌子几十张凳子的三个人也搬不走,还得特意去雇人……
想了想之后,刘如说道:“那就先放着吧!”
见家中没事,白莫儒这才向着街道走去。
今天正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白莫儒回去后谢了帮忙看着的那摊主,便坐在箱子后面顶着张包子脸想着那刘方的事,琢磨着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