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陆兼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黑影落地:“主子。”
“将孙涣林和孙小姐一并押解回京,务必让他们开不了口说不了话,父皇的事谁敢泄露半句直接处死。”
“皇上!”孙涣林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他所有的声音就被一枚塞入喉中的药吞噬了。
……
陆兼踩上最后一个石阶,眯着眼睛看着外头的yá-ng光。
“你们知道吗?宫中的地牢登基前朕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平武十年,德妃被暂押在地牢时,那一年朕九岁。第二次是父皇离开前,但只有第二次才是朕亲自走的。”陆兼抿了抿唇,“朕第一次是被父皇蒙住眼睛抱出地牢的,那时候朕不明白,觉得是父皇防着朕。可第二次去的时候朕明白了……从黑暗中走到光明的感觉很不好,外面的yá-ng光在提醒着你刚刚去做了一件见不得光的事。”
“朕那时候才明白过来父皇的用心啊……”
“六爷是位好父亲。”守在县衙地牢外的程煜和夏子榆对视了一眼,劝慰道。
“朕知道,朕只是有些遗憾知道得太晚了些。”陆兼笑了笑,“其实朕有时候反而希望天下人都知道父皇和总管的事……”
“臣能问为什么吗?”
陆兼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就像月有y-in晴圆缺,就是因为有弦月的存在,满月才更让人欣喜。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父皇对自己好是因为和母后感情好,但只有陆兼才明白,这从来不是自己理所应当得到的。就像这天下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是父皇所求,而是变成了他的责任。父皇最终选择归隐更不是冲动之举,而是他已经把他能做的都好了。
他想让天下都知道父皇和总管的感情,是因为,他想天下人都明白父皇为这个天下付出过多少。
二二六、至白头
“怎么不尝尝爷的手艺?”
沈府庭院里,一张八仙桌围坐了八个人,桌上是美酒佳肴,头顶是皎皎月光。
沈言含着笑看着陆渊:“这算是你的手艺?”
“怎么不算?葡萄可是爷亲自摘的。”陆渊把酒杯抵在沈言的唇边,“尝尝。”
沈言低头抿了一小口,眨了眨眼:“比之前的那坛好喝。”
酿酒师·陆渊很不满意:“就这样?”
“甜。”沈言又抿了一口,终于不再逗他,“比你还甜。”
陆渊:“……”
谈笑风生的几人突然间酒醒了大半,他们是听见太上皇被沈公公调戏了?!
陆渊也是无语地看着沈言,一脸的不快。
陆兼正想打个原场,却被对面喝到兴头的吴三思制止了:“经验之谈,别劝。”
“可……”
吴三思见陆兼不明白,也懒得再管,干脆转头专心投喂自家娘子。小孩子嘛,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陆兼斟了一杯酒,凑到父皇那边,刚想开口便听见陆渊不满道——“胡说,酒怎么可能比我甜?”
然后他听见了总管的回应——“是我说错了,爷比月饼还甜。”
刚吃完两块月饼的陆兼突然觉得腮帮子有点疼,父皇……这是有甜?
……
喝到最后,吴家那小两口已经先离开了,其余的人也都抱着酒坛醉倒在了桌上。
“爹、娘……”陆兼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宫外的月亮要更圆一点呢?”
没有喝酒的孙明绾只是含着笑看着他,又看着陆兼拉着自己的手嘀咕道:“明绾,若我有一天这手沾满鲜血……”
孙明绾回握回去,用自己的小手把他的大掌包了起来:“不管沾了什么,我都同夫君一道。”
“兼儿这是……”
“喊你。”陆渊揽着沈言的肩膀,“他胆子小,不敢当面喊。”
沈言也不知因为酒还是因为别的,脸红了一片。
“这点他不如我,我胆子大些……”陆渊用鼻尖蹭了蹭沈言宛如红玛瑙的耳垂,“夫人。”
沈言靠在陆渊的宽厚的肩膀,轻笑道:“真好,爷,比我从前想的还要好。”
“那便一直好下去。”陆渊勾了勾沈言的小指,他对他的阿言许下的诺言,从不作伪。
而程煜和夏子榆则是对碰了一杯酒,没有说什么,但是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此月此景,愿与君共赏至白头。
二二七、与君同
仁顺四年,孙皇后诞下一子一女,乃龙凤呈祥之兆,帝大喜。
仁顺五年,皇长子皇长女抓周之际,皇上册封嫡长子为皇太子,嫡长女为安平公主。
这个普天同庆的时刻,在南方的一个普通的小镇上,沈言却头疼地翻着古籍。
看着写满了字的纸,沈言无奈求助道:“爷,我读书少,你来取吧。”
陆渊一哂,沈言这话说得还真不亏心:“爷不是一早就说了?”
沈言红了脸:“言字太普通了。”
“可爷觉得这是世间最好的名。”
仁顺六年,仁顺帝下诏,将皇太子名讳昭告天下——陆詷。
再后来……
他们拥有了很多很多的后来,看着世间花开花落,月圆月缺,唯一不变便是彼此j_iao握的手。
也许光y-in回溯,十二岁的陆渊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竭尽全力温暖他的小孩儿,会从他的身后走到他的身边,陪他走上了皇位,又走下了皇位,陪他渡过风雨,陪他闲云野鹤,陪他黄泉碧落,陪他走着那无尽却又美好的人间路。
——正文完结——
——番外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此结束了。
没想到一个短篇会写得这么长,想看什么番外都可以告诉我,没有意外的话,番外照常r.ì更。
本来想说很多的,结果还是词穷了,等番外完结的时候我一定要写个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