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觉得自己真是机智得不得了,一边说一边嘻嘻笑了起来,后座始终安静的朔宗先生终于掀开眼皮,双眼锐利得不见丝毫睡意。李睿在对方平静的视线里,笑声就越压越低,越压越低,直至最终消失,变成尴尬的咳嗽。
陆文青也是很无语,他怀疑表哥是不是已经智障了,居然说出如此不合逻辑的话。
朔宗先生怎么可能送他东西啊,先生不跟他要这次修车的钱就不错了。
果然心念一转,那道盯消了李睿念头的目光就转到了自己身上,视线比厉鬼吹起的y-in风还凉。
唉,果然躲不过去。陆文青随父母一起跟在对方身边二十来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立刻硬着头皮道:“先生放心,这次修车的费用我回北京就打给您。”
后背上重如泰山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陆文青泫然欲泣,几乎哭出声来。
请朔宗先生出手的价码可不便宜,这趟凤阳绝对白来了,说不准自己还得倒贴不少。
头回接单就做了亏本生意,这叫什么事儿啊!
***
林家老宅,托卫西的福,宴席迅速开始又迅速结束了,长须老道筷子慢了些,从头到尾没吃上半点东西,饿着肚子下了桌。
绕是他再不在乎饭菜,此时也糟心得可以。
说好的时辰眼看要到,邀请的陆家人依旧不见踪影,林老太太有些着急,长须老道脸色漆黑:“我等时间宝贵,没有一直等下去的道理。”
林老太太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拖延了,只能示意家里的佣人们离开,带着儿子和儿媳依言坐在了客厅。
林翰洋夫妇目光频频看向卫西,私心里他们是想请卫西出手的,屋里的其他法师不过碍于母亲的面子不好遣散而已,可不成想其他人都七手八脚地摆开自己法器的时候,卫西却手拿一听可乐,带着团结义悠闲地坐在了廊厅的角落。
老道士指挥徒弟放置香案,看到这一幕,面上的不屑更加明显。
卫西却同样不懂这群人乱糟糟的是在搞些什么,抓群小鬼而已,哪需要费那么多功夫,有那精力还不如到时候多吃几口。
他想到这里,又喝了口手中奇怪的酒水,一瞬间被口腔中那种冰凉蹦跳着的甜蜜熏得昏昏欲醉,简直是他此生所尝美妙滋味之最。
卫西暗叹,神仙佳酿也不过如此了。
团结义刚才也没吃到什么,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恍惚也拉回神了,他蹲在卫西身边,看对方滋滋有味地咂摸那听可乐,环顾了这幢刚才没来得及看的屋子一圈,心中有些佩服:“大哥——”
卫西看向他。
“……师傅。”叫就叫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团结义一向心宽,“师傅,看不出来啊,您还挺厉害的!”
同样都是搞诈骗,自己溜门撬锁装瞎子要饭顶天了也就偷个电瓶车,对方一骗却就骗到了住别墅的,这得是多大的一头肥羊啊!
卫西头回遭遇马屁,依然面不改色,只是悄悄把脊背挺直了一些。
非常的有城府!
*****第二更******
客厅中央的法师们已经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跳大神的、唱经书的、撒狗血的、拿公j-i祭天的,神婆也严肃地站在大门口手舞足蹈,好一会儿后又搞了香灰符水让林家人喝下,然而一通下来,众人却依旧神情凝重,显然没什么收获。
站在旁边的长须老道此时才哼了一声:“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眼,全部让开罢!”
众人都对他的嚣张不爽,可老道士确实有几分本事,在香案前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后,就举着桃木剑指向了卫西一直留意的那扇房门,示意徒弟们上去打开。
?
他掏出一张符纸,双手夹住吹了口气,符纸便悠悠飘起,朝着房间方向飞去。
团结义仔细观察这是什么诈骗新手法,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哪里挂着鱼线,他搓了搓胳膊:“师傅,您有没有感觉好像又降温了。”
卫西没理他,双眼定定地看着敞开的房间。
符纸飘进屋里的瞬间,竟然无火自燃了起来,紧接着一股y-in风凭空出现,直接将燃尽的符灰吹回了客厅。
屋里的其他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长须老道却胸有成竹地露出微笑:“果然在这里。”
他话音落地,视野里的空气就开始扭曲,无数细碎的灰烬开始朝一个方向聚拢,直至聚拢成一团模糊难辨的黑影。
团结义:“?”
那黑影凄厉地嚎叫了一声,倏地朝老道士扑了过去!
团结义:“????!!!!”
老道立刻举着桃木剑和黑影开始打斗,那场面真是飞沙走石惊险万分,黑影左冲右突,虽然没有实形,却难缠得很,老道士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它斩散在桃木剑下,自己也脸色煞白地吐出口鲜血。
但那团黑影终究被他斩碎了,他擦了擦嘴角,面色骄矜:“不过如此。”
在场众人看完现场,皆是惊骇不已,就连以往从来不信鬼神的林翰洋看他的目光都多了十分敬畏:“这……这就解决了?”
老道士轻哼一声,他徒弟们脸上则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得意地解释:“那当然,这点小麻烦对师傅来说算得了什么?林先生尽管放心,你家中不顺不过是野鬼作祟,现在野鬼魂飞魄散,你的困境当然也就解决了。”
林老太太大喜,立刻上前端茶倒水地慰问感谢,其他术士也都自愧不如地前去道喜。老道士扫过众人尊敬的眼神,又瞥到孤零零坐在墙角没有动作的卫西,心头冷哼,只道这刚才不知礼数坐在首座的小子定然在自惭形秽。
团结义大概是在场唯一状况外的人,他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懵逼:“这……这他妈……刚刚那他妈……那他妈是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卫西,却发现卫西并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意思,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大敞的房间,眼神里似乎还多了刚才不曾有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