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还伸手好奇地提了提卫西的破道袍,察觉到她似乎没有恶意,卫西强忍住打开她动作的念头,被拉进了y-in凉的小吃棚。
女人给他倒了杯水,问:“吃打糕吗?”
卫西肌肉还紧绷着,视线扫过敲打完成陈列在摊位上的打糕,糯米蒸腾的热气带着香味弥散在这个角落。他这几天都没能猎到像样的食物,确实饿得厉害。
他还记得对方刚才的叫卖,外面的食物是要给钱的,想了想,声音干涩地开口:“十块?”
“对,十块一碗。”
卫西得到回答,却也跟没得到一样,十块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表现得太异常,于是在短暂的思索过后,迟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
卖打糕的女人:“????”
“拿错了。”看来不是十两银子,卫西面不改色地迅速收回银锭,换成大洋。
对方:“………………?????”
先是一块铁,后又是游戏币,那女人扫了眼卫西补丁叠补丁的道袍,也看出这年轻人估计真没钱了,可能是出来穷游的大学生。她有些头疼,但瞥到对方似有无措的俊俏眉眼,又生不出气来,只好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要钱了,你拿去吃吧。”
长得那么好看的小男孩平常也不多见,年纪又跟自己儿子差不多,请他吃点东西也没什么。
卫西在对方看见大洋露出表情的那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又弄错了,他立刻戒备起来,但没想到对方最后会免费将东西送给自己。
他抿了抿嘴唇,审视对方的动作,还有些不敢相信。女人却只是一边给他端东西一边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出来玩也不能一点计划都没有,什么穷游也不能穷到让自己吃苦头,絮絮叨叨的劲头跟啰嗦的卫得道如出一辙。她眉目敦厚,神情温和,虽然眼中有些小精明,但为人并不悭吝,总体说是个相当普通的面相,额角却有几缕黑气若隐若现地爬向眉心。
卫西终于垂下眼,沉默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纸袋。端详了一会儿袋里软绵绵的打糕,他忽然问:“你们不回去?”
女人顿时笑了,像看不晓事的孩子那样看着他:“做生意哪能那么早回去哦,我们一般六七点才收摊,大人赚钱很辛苦的,你以后就懂了。”
卫西也不说话,凝视她片刻,掏出样东西来。
老板娘本以为是钱,还要推拒,定睛一看发现是张灰扑扑的符纸,这才哭笑不得地收下来。她在香火旺盛的山神庙前摆摊,装神弄鬼的事情见得不要太多,因此也不怎么在意,随手揣进兜里:“行了行了,阿姨说好了请你吃的,你也不用给我这给我那的了,就在这坐着休息吧,渴了记得自己倒水。”
旁边恰好有人来询价,她说完这话,也顾不上卫西了,赶忙上前招呼顾客,等卖完了东西一回头,才发现棚子里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老板娘愣了愣,问丈夫和儿子,父子俩忙着干活,老大个活人什么时候走的愣是没看到。她只好失笑地摇了摇头,将这件小事抛诸脑后。
不过很快她也没功夫多想了,因为前头鹰嘴崖上忽然有两个游客打了起来,好像是因为争抢拍照场地时互相问候对方父母引起的。
山顶上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鹰嘴峰没有护栏,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周围热心的游客纷纷上前劝架,却拉不住两个打红了眼的青壮男人,老板娘一看见了红,顿时焦急起来,擦了擦手赶忙也上去规劝。
“艹你妈!你再骂一句试试?!”
“你他妈先挤的我,你他妈还有理了?!”
“出来玩一趟多不容易,庙里的山神菩萨都看着呢,大家各退一步,闹成这样何必。”
“快停手!差不多就得了!”
老板娘也抓其中一个的袖子:“年轻人,这里太危险了,要打架也不能选在山上啊!你们家里人万一知道该多担心?”
那么多人都来劝架,争执的双方本来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可其中白衣服的那个这时候又负气说了句什么,另一个绿衣服的顿时怒了,再度挥拳打到对方脸上。
白衣男不甘示弱地回以踢腿,动作一大,劝架的群众就显得碍事,两人同时不耐烦地挥开那些拉扯自己的手:“不用你们管!”
混乱中的老板娘忽然不知道被谁挤开,立刻头重脚轻地踉跄了几步,脚下忽的一空。
人群里爆发出一波惊慌的尖叫,她茫然间回首,只能看见摊位上的丈夫和儿子双双面无人色地狂叫着奔来——
“娟子!!!!!!”
“妈!!!!!!!”
“啊啊啊啊啊!!!!有人掉下去了!!!!!”
失重的感觉令人眩晕,原本抬头才能看见的蓝天出现在了眼前,山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如同祭奠死亡的号角。
老板娘终于明白这是唱给自己的了,她绝望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却不知从哪儿袭来一股大力,推在了她的后背上。她被推得浑身一轻,仿佛生出了羽翼,径直朝前扑去,等到意识回炉,双脚已经踩回了坚硬的地面。
老板娘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愣愣地呆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双腿一软,直接跪坐下来。
这一系列的画面反科学地不可思议,尖叫的人群全部呆若木j-i,打糕摊的父子俩扑到老板娘身边,已经吓得泪流满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冲动的年轻人也懵了,被自己险些闹出人命这件事吓得不知所措,赶忙也围上来:“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俩也不互殴了,惶恐地上来搀扶受此无妄之灾的老板娘,面对父子俩的怒目而视也表现得逆来顺受。因为万分愧疚,他俩不仅低眉顺眼地把人搀扶回打糕摊,还出钱买下了摊上的所有东西,最后凑了凑,又凑出一千块压惊费,要塞给老板娘。
老板娘不肯要,她握着丈夫和儿子剧烈颤抖的手,还在恍惚,这是怎么回事?她分明是摔下去了,记忆不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