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一脸松怔地望着唐棠,开口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唐棠笑容一僵,咬着下唇低着头不说话了。萧清将他再度搂入怀里,笑声有些闷闷地,“唤我名字也好,比叫什么殿下好听,以后就这样叫我,知道吗?”
唐棠点了点头,忽又听见萧清说:“你叫的如此自然顺畅,以往在心里,没少骂我吧?”
唐棠下唇瓣咬出了个浅白印子,借着夕阳余晖,萧清看了个清楚,揉了揉唐棠的脸,没说什么。牵上唐棠的手,脸上恢复了沉稳之色,“走吧,天黑了,找个地方休息一夜。”
唐棠回头看了一眼夜幕降临前更加阴森的忘尘峰,心道这山峰与名字当真不符,明明就是座死山,却起名忘尘?如何忘尘?
“忘尘峰是这,我们不上去吗?”
萧清看向西山落入天边,只留一道余光,再回头,走向反方向,正是忘尘峰的对面。
“莫昕说的,是向东直走,而忘尘峰是东南方向。”
唐棠亦步亦趋跟上,问着:“那我们是走错路了吗?”
萧清无可否置,“密林里浓雾漫天,分不清方向也正常,走吧,我们在天黑之前,先找到休息的地方。”
唐棠点头,乖乖跟着。
可当两人在荒林里走了许久,还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似的到处乱撞时,唐棠隐隐发现一些问题了。萧清自小在宫里长大,就算有过出外行猎的经验,可是说到底,他对这些俗事是很不了解的,比如如何选择露宿的地方,怎么找水源,又如何生火之类的。
唐棠虽然不才,但是有个顽劣的弟弟,总是邀请他出门打猎,也与同窗好友一同游山玩水过,也是了解几分的。唐棠忍笑许久,见天边升起了月牙,才知道不能由着太子乱来了,反握住萧清的手,笑道:“太子殿下,我们先沿着树木茂盛的地方找到水源吧。”
萧清耳尖微红,点头,“也好。”
不知道往哪里走,唐棠拉住了萧清,捡起了一根粗大的树枝,拿着地上的杂草简单的做了个火把子,幸而怀里的火折子还在,唐棠点燃了火把,回头看着太子略显茫然的脸微微一笑,“天黑了,我们不能摸黑走呀。”
萧清一愣,抿了抿唇,“嗯。”
唐棠看萧清又要不好意思了,赶紧牵上他的手悠悠得往前走,“太子殿下,民间的事情你不懂很正常,你不需要不好意思啦。”
“我会学的。”
唐棠瞪着眼睛看向萧清,对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幻听一般,萧清缄默一阵,又道:“我会学的。”
唐棠抿了唇,将头别开看向远方,萧清只能看到他抖动的双肩,不明所以,无意中,听到了对方窃笑的声音。萧清疑惑地挑了眉,将火把抢过来走在前面,“我来拿吧。”
唐棠笑得满脸通红,他会说他想到了萧清去学寻常百姓劈柴锄地种庄稼的样子吗?知道萧清是生气了,唐棠也不敢笑了,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眼前的人却突然停下,唐棠狐疑道:“怎么啦?”
萧清站在分岔路口前,有些不知所措,望向唐棠,难以启齿。唐棠两三下就明白过来了,为了照顾太子殿下的尊严,故意凑过去抱紧萧清手臂,指着向左的路问道:“太子殿下,是走这边吗?”
萧清耳根红透了,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眼睛里亮晶晶的。
藏心第四6
看莫昕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却还要强撑着精神说话,萧泠不由笑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绿萝听你说天黑了就要跑,你非要我们不睡觉,听你讲故事。”
莫昕焉巴巴地斜了他一眼,巴掌大的脸上苍白柔弱,唇瓣血色全无,“这片林子,也叫白骨林,意为遍地白骨,从来没有人能在这里度过一夜,不只是因为其中瘴气,还是因为,这林子里有东西。”
顿时,萧泠和柳笙歌俱是振作精神,警惕防备。萧泠问道:“还有其他人?魔教的?那不是你们自己人吗?”
莫昕白了一眼,“若是魔教之人,我就不必紧张了。我们教主在这里清修,自然免不得有人打扰,所以挑了这个好地方。在我们来到之前,这就已经是这样了。也是利用了这道天然屏障,教主才得以静养。”
“教主早些年受了伤,不容易好,但是也非我等能及。你们别打什么歪主意!”给他们警告了一遍,莫昕才又道:“当时也有人不信邪,试过在林中呆一夜,次日再寻到人时,只剩一副白骨,是在是凄惨。这林中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人。”
萧泠环顾四周,静幽幽地,偶尔传来一声寒鸦啼叫,无风无声,死气浓郁,实在闷得慌,又看莫昕难得柔弱的模样,便故作惊吓的扑到莫昕怀里,对方险些被撞倒,怒目而视,萧泠委屈道:“你别说了,怪渗人的!”
莫昕只能生闷气,扭头一边,怒道:“你不信就算,当我没说好了!”
萧泠赶紧变脸,讨好笑道:“你说你说,我不打断就是了。”说着,细细的抬起手擦去莫昕额上的冷汗。
莫昕哼了两声,也没有躲开,别别扭扭地开了口,“这林子不简单,是有东西的,你们方才有没有看到,天上有黑影飞过。”
“方才属下去捡柴火时,确实看到很多乌鸦,想必如今看到的黑影,便是那些乌鸦吧。”柳笙歌正经道。
莫昕点了头,“那些死去的人,全身上下,不带一丝皮肉,俱是被这些乌鸦啃干净的。现在看似平静,但是却有许许多多乌鸦,站在树枝之上,等待我们的一刻松懈,将我们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