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眼便认出来了,那女子便是朝中唯一的女将温衍郡主,而她身后的人,便是她的郡马,京师长安的顺天府尹,往日里贪生怕死,唯唯诺诺的方宁。但是此时站在温衍身边,却丝毫不复往日嗫喏之色,看去正是面色冰冷,沉稳可靠。
直到温衍进屋,厅中的官兵都被温衍带来的铁骑拿下,却因萧潞身份,无人敢动他分毫,萧潞望着他们二人,终于遏止不住的轻唤出声,“衍儿……”
温衍顿了一下,似乎有几分动容,随即与方宁一齐想萧清跪下施礼,“温衍/方宁参见太子殿下!”
萧清面沉如水,让二人起来,转而对萧潞道:“大哥,你一意孤行,最终还是敌不过父皇的法眼,早在离开京师之前,父皇察觉出黔州的异动,若不是你执意买凶刺杀孤,父皇不会暗中派人将暗影卫调令给孤。”
萧潞倏而望向萧清,冷冷一笑,道:“父皇从来都是这么偏心,如今连暗影卫的凋令都给了你,怕是你离皇位不远了吧。”
萧清摇头,眼中有几分怜悯,“大哥何必如此,父皇从未薄待与你。就连此次,父皇也说了,不希望看到你我兄弟相残,只是让我将你带回京师罢了。大哥,孤不会杀你的。”
萧潞眼中嘲讽之意更甚,像是发了狂一般,指着温衍厉声道:“若不是父皇偏心,他明知我钟情温衍,却为何要将温衍许配给他方宁这个窝囊废!他当真不曾薄待与我?明明我娘才是他的原配皇后!而天下太平后,你娘一进宫,他便将我娘废去,就连如今最受宠的冷清秋,也要听她颐指气使十几年!”
萧潞笑意里有几分凄苦,捂脸遮住颓然之色,“我母妃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们?而你们,从一出生,便享尽荣华富贵,我的母妃陪他受了多少苦,被废后被打入冷宫,直到到郁郁而终后,父皇才良心发现地封了个贵妃!你娘抢走了我娘的皇后之位,还要夺走我的太子之位!明明父皇说过,会封我为太子的……但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了……”
萧潞自嘲一笑,低声哽咽道:“我从小就恨你们!但是却不能对你们下手……我对不起娘……父皇他,从来就不曾关心过我们!”说道此处,萧潞赤红的眸子瞪向方宁,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他吞拆入腹。
“你是比我聪明,我斗不过你,这点我认输……但是,他凭什么!”萧潞指着方宁,喝道:“他方宁凭什么!将我钟情的女子抢走,而我的好父皇,丝毫不顾我的感受,就将温衍赐婚给他这个窝囊废!我凭什么不能恨他!”
知道此刻,唐棠才听明白,原来萧潞自温衍郡主进来后便崩溃发狂,是这么个原因。温衍脸上有几分尴尬,不忍侧首移开视线,下一刻便被方宁拉至身后。将妻子守护在身后,此时的方宁还有几分男子气慨。
萧泠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动容之色,道:“大哥,宣娘娘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但是你确实不该恨及父皇,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萧泠说着,便想到了莫昕,萧潞的遭遇,与莫昕何其相像,同样是年幼丧母,同样是被父亲逼死的母亲,但是却也有天壤之别。皇帝对萧潞不曾多问重视过,但莫枫离为了弥补罪孽,对莫昕关爱有加,也就铸造了萧潞对皇帝恨之入骨,但莫昕却无法恨及父亲的两种结局。
萧清亦是无话可说,他生来便是皇后之子,不知道后宫争斗,也不能理解萧潞的怨愤,但是他确实是欠了萧潞的,这些事情,也曾经从他母后嘴里听说过。还有皇帝,也曾在他面前鲜有提及,皇帝之意,无不是让萧清日后不论如何,都要放过萧潞性命之意。
温衍思虑再三,轻轻推开方宁,走进两步靠近蹲在地上崩溃哽咽的萧潞,叹了口气,道:“表哥,我并不是被逼而嫁给方宁的,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说清楚……”
“衍儿……”
方宁与萧潞异口同声叫道,温衍拦住了方宁,轻蹙秀眉,望着眼前痴痴地望着她的萧潞,
“表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温衍再三说过,我对你并没有儿女私情。曾经我父王想将我许配给安乐侯大公子莫轩,但我与他只有少时同伴之谊,我宁可入军营,去边疆戍边,也未曾让过一步。我不想嫁的人,自然不会同意。”
萧潞拧紧眉头,等待着温衍的下一句话。
“但是方宁他,真的是个好人。仔细算来,我们认识时间其实已将近十五年,当时方宁他还不是暗影卫统领,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卫,因为被我发现了,见他功夫好,便缠着让他教我……其实,他待我真的很好……”
方宁站在温衍身后,此时闻言脸上很是欣喜,但温衍却不得知,她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甚至想不出来该如何说下去。
此言一出,不但是萧潞,连唐棠与萧泠几人都大吃一惊,方宁他……竟然还是……皇帝直属的暗影卫统领!并且还是教温衍功夫的人!怎么可能!?
这一天受的刺激很多,信息量太大让唐棠缓不过来,茫然的看了看萧清,萧清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还是淡然的做出了解释,“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温衍又道:“七年前,皇上南巡,因身边未带多余侍卫,遭遇刺杀之时,方宁舍命相救,却从此失了一身功夫。皇上念他救驾有功,便准他重现人前,且赐他金牌,方宁以免死金牌换一个条件,那就是,与我成亲……”
“当时皇上与父王皆不同意,幸而有清秋容华出言劝告,皇上便与方宁做了一个赌,若是他能在那年科举中拿到状元,便答应将我下嫁与他,若不能,他便随你心意,封我为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