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见的感觉真好,就连对着秦吟我都愿意多看几眼,尽管他总是板着脸,时而还对我这种莫名其妙的注视表现出不耐烦,但温恒很喜欢,还会对着我笑。
“你是我的族人么?”一个小孩跑过来问我。
“我?族人?”我纳闷了,我可从未听说有何族人跑到凡间过活。
有个女人过来,她看见我就像看见救星似的,掩不住的高兴。
我看他们的服饰不像中原人,倒像是躲在深山老林里遗留下来的旧部落。
她拉着那个孩子跪下,硬是给我行了一个大礼,嘴里还念叨着:“神明显灵,族人有救了。神明显灵,族人有救了。”
我吓了一跳,心想他们莫不是认错人了,便赶紧拽着温恒离开。
我不是神,这神明救世轮不到我。
只是我走哪他们便跟到哪,虽不敢跟得近,但也绝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们找了个歇脚的地方吃饭,他们就在那看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温恒道:“他们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
我看他们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兴许是逃难来了。
我和温恒拿了些吃的去给他们,那个女人殷切地看着我。
温恒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纯狐氏的一个分支,一直以来居住在深山里。”
她把挂在孩子脖子上的吊坠取出来给我们看,那是一颗刻着宗族符号的木珠子。
她跪向我,恳求道:“前段时间有人找到了我们的住处,捕杀我们的族人,夺取我们的内丹。我们的族人已经所剩无几了。狐仙大人,请您救救我的族人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长姐确实说过,数万年前,部分纯狐氏与人类通婚,自立分支,脱离宗族。那个族群里人、狐参半,仍以九尾狐为信仰,也难怪她拿我当神看。
我道:“你先起来。这事我们大师兄肯定会帮。”
秦吟听了之后就一直沉着脸,此事非同小可,蜀山没有不管的道理。但眼下没有别的什么线索,这事着实不好办。
“你知道其他族人在哪么?”
纯狐氏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等我们找到那,却只剩几具尸首,有的还只是孩子。
他们哭得凄惨,我们在边上看着也很不是滋味。
“回去吧,有宗族庇护,总比在外流浪强。”
“他们单独上路,我不放心。”
“这个我来想办法。”
温恒问道:“那这事该怎么办?没有线索,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温恒说得对,我们需要线索,可就眼下看,我们连对方的行动路线都不清楚,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
我看向天权,他正在帮他们处理尸体。
兴许是同为狐狸的情谊,阿琳也很自觉地过去帮忙。
“先把尸体处理了吧。”
我要帮忙,但纯狐氏道我身份尊贵,不让我干。
真正身份尊贵的文曲星君都在那忙活,我不过一小神仙又怎能偷懒。
我道:“子民受难,我岂能旁观?”
天权道:“这里无需你帮忙,你和温恒君去找找这附近可有能洗澡的地方,再替他们找身新衣裳,还有笔和朱砂。”
天权使唤我的时候连头都不抬,就跟在使唤他宫里的仙娥似的。
纯狐氏看他那么使唤我,忙道:“怎能劳烦狐仙大人做这些。”
“无事无事,就按天权说的办。”
这附近都是山林,哪有天权说的这些东西,我还是拉着温恒御剑跑到镇上才找来了天权要的那些。
我大抵是对生死缺乏敬畏吧,等我和温恒回来,看到他们身上又是土又是血渍的,不由庆幸。
我给他们找了中原人的服饰,他们换上之后很不习惯。
我走到天权边上,问道:“你要朱砂做什么?画符?”
“画符。”
天权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朱砂中,用笔蘸取朱砂,在那个孩子胳膊上画下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符文,那动作精细得像是在作画。
“这符有何用处?”
“隐去内丹,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命。”
“那你怎不给她画?”
“她是凡人。”
但天权还是给她也画了一个不同的符文,大抵也是保命用的吧。
天权提醒道:“回到宗族之前千万不能洗掉。”
“多谢大人。”
待他们走后,我笑着对天权说:“道长,要不你也给我们一人画一个保命符?”
我是开玩笑的,这符文画了未必用得上,就是用上了,真到危险时刻也未必挡得住。
天权拉过我的手,在我右手掌心画了一个小小的符文。
毫毛在掌心轻轻划过,有点痒。
我疑惑道:“这是什么符?”
“渡命符。”
“怎么个渡命法?”
他在自己掌心轻轻点了一下,我掌心的符文却消失不见了。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你画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符文该怎么擦掉,只能用力搓着掌心。
“只要苏淮君好好活着,这符便没什么用处。”
“文公子。”秦吟看天权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心里也着急。
天权一笑,道:“我逗他的。苏淮君是九命狐狸,要我这一条命做什么。秦吟君不必担心。”
“你真是逗我的?”
“这渡命符若谁都能画,岂不乱套?”
“也是。”
阿琳在那看着那盒朱砂,用手指蘸了一点点在自己手背上,结果碰到朱砂的地方像被灼烧似的疼,她赶紧洗掉,但还是红了一大片。
“朱砂是用来辟邪的,你一小狐妖往自己手上点朱砂,不怕受伤么?”
“那个小孩也是狐妖,他怎就能画?”
“你也不看看是谁画的。”
我以前从没觉得天权这么厉害过,但下凡这段时间,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我笑嘻嘻地问道:“你能帮我们算算,那偷内丹的小贼往哪跑了么?”
天权为难道:“我不会帮你算的。这事不是你能管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c-h-a手。”
“盗内丹是大事,妖魔作乱会危害世人的。”
“上有神明,解救世人是他们的事,不是你。”
这不是一个神该说的话。上有神明,可天权就是神,解救世人是他的事,他不该阻止我。
温恒感到疑惑,小声问我道:“这个真能算出来么?”
算命这种事只能算个大概,自然不能算得这么细,但我怀疑天权下凡前早就看过司命的命格簿,不然他怎会说得这么绝对。
秦吟拱手道:“还请文公子指明方向。”
天权不语,拂袖离去。
“文公子怎么了?”
天权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我们有些无措。
我追了过去,问道:“天狐婆婆跟你说了什么?这不像你。”
“这件事一旦发生,天庭会派人下来处理。苏淮,你大可不必冒这个险。”他语气平淡,一如往常。
我自认为我是最懂天权的,他的一切举动都瞒不过我。
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劫么?我怎不知算命连这事都能算得那么准。”
“你这x_ing子,什么时候都能说笑。”
“我才不是说笑。你怕什么,左右有你在,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不是么?”
天权摇头道:“你忘了,婆婆不许我干涉这些事。你是真不怕这后果么?”
这眼前的路都没走好,我哪里管得了那些后果。何况连凡人都未必按着司命的命格簿子活,我想这些所谓的天命也未必是准的。
“星君,你的品阶可比婆婆高,何须听她的。”
“罢了罢了,真拿你这小狐狸没法子。但你得答应我,这往后的事都得听我的。”
天神大都有个毛病,他们总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尤其是我们这位文曲星君,凡事都算得很准,所以更是如此。
不过我是很乐意听他的,他总是为我好的,不能坑骗我。
我点头答应,道:“那你愿意给我们指路了?”
“嗯。”
“你跟我说实话,你下凡前是不是给司命借过命格簿?”
大抵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犹豫过后才很勉强地承认了。
“我就知道。”我又问道,“那你是不是连那人是谁都知道了?”
“你可知,这算命先生替他人算命乃泄露天机,是有损y-in德的事,故而我不能同你说。”
“你都是神仙了,这地府你是不用去的,还管这y-in德阳德的做什么?”
“苏淮君是真嫌我活得太久,管你管得太多,巴不得要推我上诛仙台么?”
我怎就把这事忘了。
我笑道:“自是不能的。我最爱叫你管着了。”
天权没有立马告诉我们,他说他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