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卷子还给调研员,陈治邦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可他必须得承认自己这次看错了,丁雪润的确没有作弊,他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考满分了,又为什么要作弊呢?
答案只有一个,当初他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事实,应该是楼珹要求丁雪润帮他作弊,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的因为监考太严格了,最终他们没能实施,楼珹也考了零分。
杜绝他们作弊,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结果丁雪润成绩下来,让他大跌眼镜,心里充满不可思议,只一心认为他弄到了标准答案。
却没有想到这就是他原本的实力,从一开学,他在男寝自习室遇见正在抄答案的丁雪润,他的偏见就产生了,并且逐渐根深蒂固。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调研员一走,他也跟着沉默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门一开,楼珹立马从靠在门上的姿势变成了站立,他看见丁雪润出来,根本没有顾忌校长和班主任都在,一把拽住丁雪润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身旁,好像要保护他似的。
校长和窦老师把客气地调研员送进电梯,楼珹趁他们没注意,冲不知为何,垂头丧气的陈治邦比了个割脖子的动作,森冷地盯着他:“等着。”
电梯上来,调研员走了,窦老师原本也要带几个学生回去,这时,校长忽然叫住楼珹:“你不是要做检讨?”
“我不检讨了!我上上周就检讨完了。”
校长本来都忘记那回事了,今天楼珹突然闯进校长办公室,说要检讨,说悔恨,这又想起来了,咬了咬牙:“你在马路上骑摩托本就违反了校规,你还刮了我的车!”
楼珹自知不对,但这会儿工夫,没时间跟校长理论这件事,
他拽着丁雪润就往楼梯口跑,连班主任叫他他也没有理。
他把丁雪润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着急地问他:“怎么样了?处罚你了吗?”
“你担心我?”丁雪润刚写完一份难度在线的试卷,神清气爽,“没事的,没有处罚。”
楼珹急得满手心都是汗,那些汗水现在全部贴在丁雪润手上,丁雪润也没嫌弃,任由他捉着手心。
楼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窦说你在写试卷,我还以为……”
“我是写了一份试卷,有人举报我作弊,或者说买答案,举报给了教育局。刚才那个西装男就是教育局的副调研员,来查我的。”丁雪润并不需要了解事实经过,通过校长对对方的称呼、态度,以及档案袋上的标志,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艹他妈的陈治邦,他等着死吧!”楼珹的重点在这里,他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肯定是他举报的你!”
“或许是他吧。”但也无所谓了,他看得出来,陈治邦已经完全被他击垮了,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斗志”了。
窦志伟带着他们四班的学习委员离开,回到了一楼办公室里,窦志伟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道:“你前两天来找过老师,说成绩有水分。”
他坐下来:“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对他有偏见,但是这次你做的确实太过了。”
陈治邦本就白的脸色,更是白得不能再白,他腿都有些软了,这是他告状生涯中的第一次失利,因为他总是一告一个准。
见这小孩说着说着就要哭似的,窦老师的语气也变轻了,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做错了事,冤枉了人,就得跟人家道歉,或许丁雪润并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但错了就是错了,陈治邦,你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这是学生犯错时,老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陈治邦点头,声音发抖地说:“明、明白,我不应该以貌取人,对转学生产生偏见,更不应该看他跟楼珹做了朋友,就以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他长这么大,没有被老师骂过,最多被很多同学记恨过。
被老师骂,对他而言是一件挺严重的事。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自己错在那里,你说的这些都对,但不是主要的,”他对待这个成绩一直很稳定的学习委员,眼神很严厉,“你错在没有一点包容之心,没有半分同学友爱,我说的对不对?”
老窦跟他谈了很久的心。
楼珹给老妈回了个电话,说没事了同学被冤枉了,不用打电话更不用派秘书过来。
然后他带着丁雪润跑到旁边没有人的阶梯教室,找了个靠后排高处的位置坐下:“还没有下课,现在回去肯定又要被老师刁难,好烦,我们就坐在这儿吧。”
“我还没有问你,你不是在校长办公室做试卷吗?你怎么办到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的底下写完卷子的……?”楼珹盯着丁雪润那泛着光的眼镜看。
心说这是这么好莱坞高科技,电影里才见过这种作弊手段,只有特工才能用。
“那张卷子不难。”也就比统考难一点点。
“不难也是啊,你怎么会做?”楼珹想不通,小丁难道真的家里有矿?桂林矿儿子?
阶梯教室的窗户没有关,轻轻拂起教室的白纱窗帘,一点飞雪飘进了教室。
“楼珹,”在被寒冷充斥的阶梯教室,他的声音却温暖如春,“你真以为我不会写?”
楼珹猛地瞪大眼睛:“……难道你会?”
丁雪润表情不变,看着他:“是什么给了你我跟你一样是文盲的错觉?”
“可是……”楼珹盯着他,眼神微微怔忪,有些哑口无言,这种冲击力不亚于彗星撞地球,激荡的嗡鸣声在楼珹耳边响了半天,好半天才说,“那、那你会,你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不考试呢,还翻墙给我买药……”
他特别地不解,看着现在这个丁雪润,觉得对方相当陌生,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你说你要是考了,那不就没年级第一什么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