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能问她的意见。这托辞蹩脚得把叶宣白都说愣了,“那……那……我遣人送你回去?”
这一次,秦秦没有说话。
叶宣白叹口气,向外头一摆手,秦秦便也随着他往外走。看来,这位老家主还要绞尽脑汁地想想,怎么来安抚秦家。
见他走了,长微立即招呼人帮忙把叶承欢扶了起来。
“你说你既然同意了成亲,还退什么婚,要退也该早点退,被打成这样也是活……”他顿了一下,突然有些惊讶地道,“不会……是为了风澜吧?!”
走到半路,叶承欢还有力气问一句, “我是不是挺渣的?”
长微深表同意地点点头:“是。”
叶承欢用拳头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一下,随后头一歪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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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无r.ì月。
纵然人间在短短几天便足以千变万化,这里的一砖一瓦却仍是初见的模样。
守着南天门的天兵天将大多对云峦这位新晋一级武神印象深刻,虽然知道他私自下凡已是触犯天条,仍对他敬畏十足,没有多问便放他进了天庭。云峦过了南天门后,先回自己的千山殿穿上了武神的白甲,才腾云往凌霄殿而去。
这一路上自然也碰到不少神仙,然而,这些人却大多只敢待在自己的云上同别的神官窃窃私语,真正敢靠近他的除了岚华凌墨,也没有旁的了。
“还是老样子,将领头的阎青收押,其他小喽啰直接放回去。”凌墨摇摇头,“做个神,可真窝囊。”
岚华淡淡提醒道,“有什么话到了凌霄殿再说,如果让别人听到些闲言碎语,只会对我们此行不利。”
三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转眼已至凌霄宝殿。
太白金星就站在殿外,见他们几人来了,转过身一个个见礼,“岚华真君,凌墨仙君……还有,啊,千山君?您回来啦,这可太好了。”
云峦点点头,颇为矜持地道,“近r.ì可好?”
太白连连摇头,一把胡须似乎都稀疏了些, “唉,不好不好,魔族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他们派来使臣同我们谈判,用几个天兵天将,把白夜翼君换走了。陛下正愁呢。”
他说话总是慢悠悠的,看似不慌不忙,说出来的句子却又是急促的。
云峦道,“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回来的,进去吧。”
这话说得可就太嚣张了,仿佛他压根就不把这神位当回事一样,惊得太白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凌墨拍拍这老神官的肩膀,安抚道,“行啦您,等着看吧。”
“陛下到——”
玉帝缓步迈上天阶,坐到了龙位上。
“参加玉帝。”天庭不兴跪拜,众神仙皆作揖行礼。
玉帝微微低头,一只手轻轻捏着鼻梁,道,“嗯……众爱卿平身,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要奏。”云峦出了列,仰起头神色平淡地道。
玉帝被他吓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云峦是什么时候回到天庭的,也没谁给他禀报一声。
“你?”他愣了愣,眉头一皱便斥道,“千山!你私自躲到凡间已是重罪!回到天宫却不来请罪是罪上加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峦眼睛一眨,有些无辜地道,“是陛下让我捉来翼君白夜,我自然不能辜负陛下,所以不光要捉翼君,还要弄清楚他为何能在人界隐藏这么多年。”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听得众神仙一愣一愣的,这曲解他人意思的招怕是和长微星君学的吧!
玉帝面色仍旧不善,闻言只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若能说出来,这擅离职守之罪,朕便赦了。”
“是。”云峦正色道,“臣在凡间修真司的结界里发现了魔族用来传送到人间的传送符,翼君白夜正是通过这个符咒掳走阿……长微星君。然而,这种符咒有效时间长,耗费魔气也多,必定不是白夜翼君那种级别可以做出来的,能做出它的,只有魔君。”
众神仙沉默不住了,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玉帝摆摆手,示意安静,而后沉声道,“继续说。”
“臣也不愿瞒着陛下,我曾与岚华真君,凌墨仙君一同闯入魔界。”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见玉帝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魔界的水牢中关押着许多人。他们被这些魔族r.ì夜折磨,其中不乏未到弱冠之年的孩子和手无缚j-i之力的老人,我们将他们救出来后,发现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同为至y-in之人。”
“至y-in之人?”玉帝的眉头紧蹙,喃喃道,“y-in年y-in月y-inr.ìy-in时出生,重宴困住他们做什么?”
云峦垂着眼帘,冷冷道,“魔君重宴劫数将至,他不想自己在劫数里丧生,却又想获得魔劫所赐予的力量,所以需要他们。”
“这些是他亲口说的?”玉帝半信半疑地问道。
“并不是,只是猜测。”云峦抬起眼睛,直视着他道,“但只要陛下肯让臣审一审阎青,或许就能得出答案。”
玉帝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一级武神,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臣是神,”云峦的手悠悠一抬,按住了腰间的佩剑。他蓦然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道,“只要是可以造福三界子民的事,都是臣该做的事。”
玉帝扶额半晌,终于拗不过他,“散朝后,让太白带你去仙狱。”
“多谢陛下。”
仙狱便如同人界牢房,里头有触犯天条被关进去的神仙,也有各种妖魔鬼怪,其中仙狱的“魔”字牢,关押的便是魔族。
只有得了玉帝特赐令牌的人才能进入仙狱,岚华和凌墨便只能站在门口等候。
岚华的视线从仙狱结界一转,正看到凌墨仙君在逗弄一只他用仙气养出的白鹤,那白鹤羽毛雪白,双眼之间一点朱红色俊俏非凡。而这向来慵懒到极致的凌墨,此刻却是眼神炯炯,目光炽热。
他沉思一阵,忽然道,“听闻凡间有个奇人,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你莫非也有此等癖好?”
凌墨不想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个,哈哈笑了两声,歪头道,“算是吧,不过他们的母体都来自我身上的仙气,我爱他们,不就相当于爱我自己,哈哈。”
“而且,这天街岁月长,若不留点念想,也忒没意思。”
岚华一脸漠然地听着,似乎并不触动,凌墨早知他会是这种无趣的反应,是以也不惊奇,只继续用一根枯C_ào杆搔着白鹤的喙,默了半晌,他道,“其实岚华真君你也有念想吧。要不我怎么听说,当初长微战神找您要云峦的时候……您就跟有人要抢你闺女……”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脖颈一阵嗖嗖凉风。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岚华语气森森,任何人听到这语气,恐怕都说不下去了。
“您……咳咳,那个……要不我把这小鹤送您?您就饶过小仙吧。”一见到他这副样子,凌墨仙君便开始非常自然,并且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用各种手段求饶。这一次,他显然祭出了杀手锏——幼鹤。
岚华被他硬塞了一只幼崽鹤,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只能摆着一张木头脸把那鹤团成团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云峦终于出来了,两位等候多时的仙君这才摆脱了尬聊,一齐看向他。岚华问,“如何?”
云峦举起一张纸, “招了。”
凌墨讶然道, “啊?怎么做到的?我还以为这家伙很忠心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不,他确实很忠心。”云峦闭了闭眼,似乎也有些疲倦,但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四平八稳,“软硬兼施,还是耗费了一点j.īng_力的。”
他从阎青的只言片语里听出这魔族应当十分敬重重情,或许说他可能是因为重情才效忠重宴,那么只要让他相信是重宴害了重情就破了对方一半的心理防线。
接下来,就是将这份状纸j_iao到玉帝手里了。
无上真境
仙界天书阁。
“相传二十多年前, 瑾州修真司曾经栽在一个貌美女子手上。她一人发了疯般虐杀了修真司几百位弟子, 而后却同总司前往瑾州调查的修士说自己是被魔族控制了。”太白一边翻着六界全卷中人类卷的卷轴, 一边慢悠悠地道,“这些修士太过年轻,见她容颜清丽姿态柔弱, 把了脉搏又探不出丝毫魔气,竟信了她的话。”
云峦了然,“这个女子应当就是重情吧。”
“没错, 后来直到她带领魔族攻出无上真境,毁了修真司总司的大殿,这些凡人修士才知晓她是土生土长的魔族。”太白负手在这天书阁中转了一圈,将那卷轴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陛下派了几位神官前往魔界捉拿重情郡主, 郡主不在,魔君的火气却比我们这些神官还大,甚至后来他还亲自出手重伤了一位神仙的仙元。”
听到这儿,岚华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接道, “这便是仙魔大战的导火线了。”
太白闻言笑呵呵地道,“老朽说句不好听的,诸位神官都是陛下的脸面, 陛下怎能容忍魔族随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