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你要讲清楚,你说你以前不会过敏,那是怎么回事?」
烟雾缓缓散开,厉禹呼出一口气,盘着腿面对小九。小九在他点烟时,又拿起枕头抱在怀中,他也不怕脏,将半张脸埋在枕上,只露出一双眼。
「你会相信我?」
枕头下透出的声音便听起来有些沉闷,厉禹耸耸肩,把烟凑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他唇边勾着一点淡淡的弧度,若仔细听他说话的方式,发声时带着某种厚重的沙哑。
「除非你表现得很古怪、或者尝试对其他同门不利。不然,我不会随便猜测你。」
「我没有。」
「喔,我知道你没有。」
小九眯起眼,稍微偏过脑袋。他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朝向上的手心。
「我作梦。」
飘开的烟雾里,小脸显得有些朦胧。他好像在思考他的用词,这或许同样是与他同龄的孩子不会做的事。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但就开始了。我梦到一个人,想见他,就得和他交换。」
「换什么?」
香烟烧短,厉禹皱起了眉。小九垂下眼,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把枕头挪开,相对稚气的嗓音便清晰许多。
「你不是说我睡得很久吗?第一次去见他时,他说将会开始……贫血,所以现在,我容易困。」
厉禹看着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静静地抽着烟、不发一语。小九似乎有些不安,他所叙述的事在旁人眼里只怕显得荒诞,看面前的男人一直没有响应,他用力咬了咬唇,焦急地补充。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只要我去见他……」
「不必了。」
厉禹伸手抽了张卫生纸,捻熄烟,把烟蒂包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膝盖起身,回头看床上的小九,孩子又是那副泫然欲泣的神色,好像等会进入梦乡后少了一只手一只脚,只要能让厉禹相信他都无所谓。
可厉禹转过头,望向窗外,手插进口袋中,神情让人猜也猜不透。
「你那个二师兄,刚入门时也常说他看得到其他人见不着的东西。」
他顿住,突然叹了口气。窗户外,天边的太阳升起,而他后方的书架上,相框隐隐地反光。
「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你说你见过那个人几次?贫血的事去医院看过了吗?」
「嗯,师父带我去过,但没有用。我见他,就……两次。」
「反正别再去了。」
小九有一瞬间的呆愣,他看厉禹向前跨了一步、来到床边。床垫向下沉,那人坐到自己身旁,一只手放到头顶上,轻轻地拍了拍。
烟草味相当强烈,可小九嗅着那样的味道。眼睛闭上又睁开,绷紧的神态却好像松懈了许多。
「嗯!」
他再次挤出笑脸,厉禹又说了句「睡吧」。他便捉住头上那只手,躺下时把它放在脸颊边。
第十三根火柴
1.
周末和李逸约在市区拿小九的东西,厉禹把孩子一并带来了。中午时分,三人坐在街角的中式餐馆内,靠窗的包厢中,小九吃完东西后便跑去了洗手间。
满桌狼藉的餐盘,李逸坐在厉禹对面,脚下放着小小的行李箱。刚才已经简单告知过,小九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是些衣物,但似乎师父也只给他买了夏天当季的衣服。
「他吃完东西好像很喜欢跑洗手间。」
厉禹支着头,扫了一眼身旁空出的位子,另一边的李逸正啜着餐厅提供的果汁,听闻后白了他一眼。
「漱口吧。你为什么会注意这个啊?」
「喔。小九蛮能吃的,不过……」
厉禹没接下去,只是空出一只手,在身边比了个只比他坐下时多出几公分的高度。
李逸「噗哧」地笑了出来,放下装果汁的杯子,抬手把靠近鬓角的一缕发拨到耳后。她看着包厢外的开放空间,某一桌的客人正大声地喧哗、其中两个男人拿着空去的啤酒瓶挥舞。
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又看年轻的服务生冲到桌边阻止。李逸叹了口气,小九去得确实有点久了。
「倒是你前天在邮件里说的事,我到师父那里找了一下,找到市立医院二月时开的诊断证明……地中海型贫血,那应该是遗传来的症状。老人家也是够胡涂,当时没把那份证明一起寄给二师兄。」
厉禹「喔」了声,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响应,却看自己的四师妹蹙起眉,好像还没说完。
「怎么?」
「我昨日还去拜访了,呃,我们师娘。她有记账的习惯,也整理了师父他之前买东西的账本。」
转头看了厉禹一眼,后者也皱着眉。李逸咽了口唾液,接着说了下去。
「那几个月的出入明细上,有不少买牛奶的记录。」
倏地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叹息,李逸摊开手。同时也注意着厉禹的脸色,可厉禹把双手抱到胸前,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玻璃窗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当然也让人解读不出他的想法。
「你相信孩子的说法吗?」
「不知道,大概吧。」
「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他去检查清楚过敏的原因。」
厉禹挑起眉,几点雨丝附着到窗户外边。这阴雨天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礼拜,搞得他旗下的其他狙击手几乎无法工作。
「我不怎么喜欢乱编故事的小孩……我是不担心师兄你啦。不过,还是多少对小九留个心眼吧,这一周下来,听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