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修士各驭法器,飞在广岚山门宗门前的半空中,当中一人是位极俊美的修士身后,这修士坐在一头吞云兽上。吞云兽顾名思义以云为食,这兽形如犀牛,却体轻如絮,虽然不擅打斗,但跑起来快愈飞剑,极为平稳。
见荆岑出来,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修士站了出来:“荆掌门,你可想清楚了?”
荆岑看着中年修士,神色间竟然比看那个领头修士更多愤恨:“兀彖子,墨师弟已有道侣,无意……”
原来这人竟然就是当年带着弟子脱离了广岚山门的兀彖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竟然进了五羊宗的山门,如今也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了。
“看来荆掌门是不愿成全好事了?”兀彖子冷哼一声,打断了荆岑。他虽然一直称呼荆岑为“掌门”,但一直高高在上,连个礼都没行过,莫说恭敬,连尊敬都做不到,“既然荆掌门不愿顺天道而行,那我们就只有……”
“师师师——兄兄兄——我我——回回——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兀彖子打断了荆岑的声音,还没说两句就遭了现世报。悠长的呐喊伴随着回音震得人两耳轰鸣,有修为低的修士甚至一阵晕眩。吞云兽上的年轻修士顿时脸色一变站了起来,他听得出来,这修士是从极远处传音的,不止如此,这里边还有音攻的法门。
传音之人的修为,不在他之下。
这年轻俊美的修士实则是五羊宗的大长老孙琮,元婴老仙的修为,他在五羊宗比掌门的地位还要高些。见此情景,孙琮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罩子,将与他来的众修士都罩在里边,饶是如此,他这罩子也随着声音的震动而嗡嗡直响。原本他以为今天这事万无一失,是吃定了广岚山门这小门派了。因此担心自己的好处被分薄,想来的人里,除了两个是他亲传弟子的金丹之外,其余修为高的都没带。
孙琮正有些担忧,一看下方广岚山门众人的反应,他立刻便笑了。
广岚山门这么个穷门派,几个金丹期的有点好东西也都分给了徒弟,连他们的掌门人身为一个剑修都没把好剑。如今耳听这远远传来的声音,也只有那几个金丹仗着修为高些还能扛住。那些占了最多数的,不过炼气期的弟子,现在都被震的东倒西歪的。
以发声之人的修为,若与广岚山门是一处的,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狼狈?八成是哪家路过的修士。
孙琮虽然在五羊宗是横着走的人物,可他到了外边除非是面对广岚山门这样,确定了是还不了手的。否则极少多生事端,倒是被诸多修士以为他为人平和。尤其现在这出声的修士喊得如此声嘶力竭,惨绝人寰,不是他那师兄过世了,就是来报仇的。此刻被打扰了的孙琮虽然颇有些不快,但他也不愿多惹麻烦,只等着对方过去。
约莫过了两刻钟,这不知名修士的喊叫声总算是停了下来。孙琮却见天空中一块站着几人的大石头,以他的眼睛都有些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这里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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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传讯飞剑,知道广岚山门出事之后,卢玳虽然交了长老玉符,但还是又跑去关铃接玉符用了一下传送阵。
关铃有些尴尬,那时边上还有川云仙宗的旁人,看着卢玳的表情更是各种怪异。有愧的,有悔的,还有恨。卢玳哪里管他们怎么想,反正他知道关铃不会拒绝他使用传送阵就好了。
坐了传送阵刚出来,卢玳直接让石带着众人救过来了。因为怕出意外,他还喊了一嗓子,并且在嗓音中如孙琮想的那样,加入了音攻的法门。不过这并非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来表达自己愉悦心情的。
“……”看卢玳扯着嗓子传音,而且还眼睛亮亮的一副:师父看我嗓音很优美吧?的表情。原本觉得自己意志坚定得师父,陡然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算了,反正他自己玩得开心,而且被他这音色所荼毒的,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氏兄妹觉得,他们俩和卢玳的相遇,是从听到他展现音乐天赋开始的,可能他们的人生就是两种样子了——真是各种酸甜苦辣的心情掺杂在一起,以至于难以用语言描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荆岑唤出本命飞剑,剑身颤抖,发出阵阵嗡鸣,好歹抵消了一部分音攻的威力。如今还留在此处的都是誓与广岚山门共存亡的忠心弟子,可是……这种时候忠心又有何用?只能是和宗门共……亡?
“师弟?”一块怎么看怎么就是快凡石的大石头停在了众人上方,石头探出一角,有个修士正立在上头朝下看。不是卢玳还是谁?荆岑心情复杂,险些当场哭出来。他放出传讯飞剑,固然是希望卢玳收到,但也只是存了让卢玳知道真相,日后报仇的心思,并不希望卢玳赶来受死啊——他哪里想到,上次见面还是个金丹的师弟,现在已经是个元婴了。
卢玳听见了荆岑的声音,立刻眼睛一亮。谁知道荆岑下一句话让他一头雾水。
“你——你这孽障,早已被逐出师门,还来作甚!”
“啊?”
话说,广岚山门这个穷门派,还是遵循着卢玳在时的作风——根本没有统一的法袍。所有人穿得乱七八糟的,所以卢玳看着这一片人,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结果荆岑忽然这一声质问,让卢玳犹豫了一下。
赵承麻与语鸠原本看卢玳来了正要相认,听了荆岑所言,立刻反应了过来,也同样大声质问。还有那根本闹不清怎么回事,但听说过兀彖子过往的,以为卢玳也是和兀彖子一样,背出宗门跑回来耀武扬威的,也跟着一块起哄。这下子,卢玳是完全懵了。
不过幸好,他有个能认清人脸的师父!
那下面为首的剑修,就是你大师兄。他大概不知道你如今是元婴了。
一看师父写的字,卢玳明白了。他站在那哈哈一笑:“大师兄,我如今也要被称为老仙了,师姐、师兄和师弟何在?我们今日可要不醉不休!”
他是平常说话,没用上什么音攻,但每个人耳边却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顿时,广岚山门的不闹了,都看着他们掌门——掌门,原来我们还有个老仙师叔祖啊?掌门,这位老仙不像是来闹场的啊?掌门,我们是不是不用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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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广岚山门心情复杂,这边五羊宗的心情更复杂。不过,明显这是一个好一个坏。
“这怎么回事?”孙琮传音给兀彖子,语调温和,但兀彖子却觉得后脑勺针扎一样疼,不是他自己紧张,而是真的受了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