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异嘴巴长得老大,瞬间安静了,忙扯何易晞:“大仙儿,他怎么能看得见我们?”
何易晞不答他,笑着揶揄:“顾支队长怕了?想不到你是个纸老虎。”
顾异被激的脸皮涨红,大腿一拍:“我是那样的人儿吗!我这话说了就是说了,就算是让我魂飞魄散了我也是说了!”
何易晞忽的面色一冷:“不要说这种话。”
“梦窗,你怎么在这儿。”他俩在底下嘀嘀咕咕拉拉扯扯,那神仙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慢悠悠的开了口,他又瞟了一眼顾异,“还带着个小动物。”
顾异:???
何易晞仰脸笑:“这位大姐去了,我们来送她一程,只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我们。”
“去了?”神仙的声音带着疑问,“枉我给她一条生路,她却死了。”
“不是她自己寻死,他是被我那个小外甥杀了。”何易晞皱皱眉,溢于言表的嫌弃。
“他已经出去了?”神仙又疑惑,大约是思索了片刻又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何易晞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异诧异,原来还有全知全能大仙儿不知道的事情。
那神仙忽的仰头一笑:“哈哈,有趣。”
就好像是敷衍了事的木奉读,真的很认真的吐了两个“哈哈”出来,而后没再多说一句,就好像还有下一场要赶似的拧头跑了。
此处的人丁突然兴旺起来,来者皆是一男一女,口音面貌各不相同,张寡妇只在高坡上远远看着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反应。一到了晚上,那咒骂身,呼救声,搅扰了寂静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张寡妇只抱着兰花花穿过的衣服发呆,每有一声儿响动,她就皱皱眉头,直到有人拍了她的门。
那女人惊慌失措,在她家的门上按了一个血手印,哭喊声好似夜枭:“张大姐!救救我!求求你了!”
张寡妇抱着衣服没动,而后男人的咒骂身又传了过来,女人尖叫一声,撞在了门上,张寡妇终于还是放下了衣服,拉开门的一瞬间,女人软绵绵的向房内倒去,她跟拿着菜刀的男人对了个眼,忽的就扑了上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力大无穷,普通的男人根本制不住她。
张寡妇一个翻身抢过了菜刀,手起刀落,砍在了男人的头顶上,男人只呜咽了一声儿,颓然倒在了地上。
女人见到这场景,吓得尖叫连连一直往后缩,张寡妇脸上还溅着血,抹了一把,又沾到手上,她把女人从地上拉起来,女人捻了捻手上的血,听见张寡妇喃喃:“这些男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羊圈里的羊突然集体叫了起来,慢慢向四周挪动,空出了一小片的区域,有一只羊跪在地上,已经死了。
一切不过都是这天,这神,给她准备的一场折磨且绝望的试炼而已。
坐在电椅上的是无数忍受着折磨的女人,而这些男人才是扳动控制器的被试,他们拥有被无端赋予的权力,毫不留情的将电流提升到最大。
张寡妇送走了女人,将男人的尸体背在背上,她茫然了一阵,向向日葵田走去,像是丢麻袋一样把尸体丢了出去。
这些向日葵从来不会向日而生,而是低着头,静默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看他们奔向死亡。
天空再次泛起一层赤红,巨大的摇晃感又从地面攀爬而起,张寡妇的回忆终止了,顾异与何易晞再次回到了几近塌陷的缝隙里,从向日葵田燃起一阵大火,火势迅猛直向他们方向扑来。
顾异被眼前的奇景惊得有点儿愣神,被何易晞扯了一把:“还不走?”
顾异瞧见这天色仿若滴血一般的艳红,地表震荡,那些低矮的土屋禁不住摇晃纷纷倒塌,一侧还有如猛虎一般扑来的大火,仿佛是不周山倾倒,天柱崩颓,基本是生还无望了。
他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大约是要抒发一下胸中块垒,一张嘴就吃一肚子的风,但还是拉住何易晞的手跟他嚷嚷:“大仙儿,哪儿都在塌方,您要走哪儿去啊,我看我们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哎梦窗,你们怎么在这儿?”顾异这话没说出口,被一句轻飘飘的问候堵了回去,他仰头一瞧,那稚川正飞在天上,像个超人似的,就差内裤外穿了。
何易晞回他:“你又怎么在这里?”
稚川一张苦瓜脸跟他抱怨:“这不是你那小外甥干的好事,这里马上要散了,我来擦屁股!”
何易晞跟他公式化微笑:“我们是路过这儿的。”
稚川啐他一口:“呸!你看我信吗!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给我添乱!”
说罢手一挥,顾异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站稳时,眼前居然还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芦竹丛。
夜色深沉,玉兔在天,顾异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若不是被何易晞搂了一把,差点就踩进了池塘里的烂泥里,池塘漾起一层涟漪,一轮明月蓦的被震碎了。
这里白天没什么人,晚上更没有,何易晞的胳膊没撤,呼吸凑的有点儿近,大约是这夜太静,月太明称的心跳声音大了点,顾异稳了稳步子,干咳一声儿:“还在这儿看景啊,赶紧回吧。”
他抬抬手腕,瞧了一眼表,晚上九点整,再一瞧那日期,居然周二了,突然想到自己消失了两天,钟局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儿了,回去保准挨一顿呲,还得写检讨书。顾异瞎捉摸着往前走,何易晞跟在他身后突然就冒了一句:“顾支队长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异脚下差点儿打一趔趄,磕磕绊绊:“我……我就问问佟倩倩怎么办。”
何易晞说:“别急,你若是担心,我就让稚川去找找看。”
“好……好的。”
何易晞不再言语,抿了抿嘴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芦竹丛。顾异锃光瓦亮绑着红布的新车还在路上大大咧咧的停着,看来交警也不爱来这一带,条都没贴,车晾了俩晚上,里面比外头还冷,顾异打个寒颤,吸口凉气:“我靠真冷,赶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