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走到地势低洼之处,那里由泉水汇成的一个天然的小池子,里面就有好些冷水鱼,看上去个头不大应该是从别处游来的。
顾攸宁放下箩筐,脱了鞋,挽起裤脚,慢慢地下水准备抓鱼。
九月的午后阳光很炽烈,可是如今太阳就快要下山了,山涧也吹起了凉风,水里就更凉了,不过顾攸宁也顾不上别的,他现在眼睛里全都是,那条差不多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虹鳟鱼。
在水里扑腾了半天,终于在石缝里给他堵住了,两只手抓起来扔进箩筐里。
顾攸宁看着箩筐里的鱼,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是抓鱼实在太费时间了,眼看太阳下山后就要天黑了,他又跑到他刚才挖三七的地方,准备再多挖点,结果挖了十几棵的时候,顾攸宁突然在地里挖出个跟三七根不太一样的东西。
他眨巴眨巴眼睛,把上面的泥土抹掉,一看竟然是红薯,俗称地瓜。
顾攸宁顿斯乐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不仅连野生的三七都让他挖到了,连野生地瓜都有,他赶紧扔到箩筐里,又开始主要找地瓜,没一会儿就挖了半筐。
可是挖了一会儿,顾攸宁就瞧出不对了,这应该不是野生的,应该是从前有人特意种过,只是好长时间没有打理,这也三七和地瓜就一年一年地自己乱长。
无论怎么样,能有吃的就好。
顾攸宁挖了半筐地瓜,还有许多三七和一条鱼,他觉得差不多了,出来太长时间,楚豫会担心的,于是在水边洗了洗手,就起身背上箩筐往回走,由于现在是秋天,沿路还有好些果树上面结着一些不知名的浆果,顾攸宁看着应该能吃,就也摘了一些。
等到走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地落下去了,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顾攸宁将箩筐放在地上,然后将院子里晒着的被子拿下来,抱在怀里感觉还松松软软的,有太阳的味道,应该还可以对付盖,至少先盖一晚上吧,九月就是这样的,中午热得像盛夏似的,但是到了晚上却又突然凉下来。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很黑,楚豫好像在睡觉,顾攸宁轻手轻脚地进去,将被褥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铺好褥子,然后叫醒楚豫,说道:“别靠在这儿睡了,被褥都铺好了,你趟在上面睡吧。”
“你回来了?”楚豫睁开眼睛,脸色依旧很不好,但是瞧着精神了许多。
“嗯,我抓了一条鱼,还挖到了好多地瓜,你吃过烤地瓜吗?”顾攸宁扶着他,让他坐在褥子上,又帮他把沾满血污的外衫脱下,说道:“这衣服是不能穿了,明天得尽快找到有人的地方,这个被褥我看还好,应该可以对付盖一夜,现在入秋了,夜里凉。”
顾攸宁把被子盖在楚豫的腿上,然后拿着打火石先把外间的炉灶点着把水烧上,还在炉火边放了好几个地瓜,又就着那里的火把屋里这个小炭盆给点着,炭火烧得很旺,原本天黑了以后屋子里很黑,尤其是把窗户关上以后,而且秋天夜里山涧还是有些阴冷,有这个炭盆不仅暖和了,连屋子也稍稍地亮了起来。
顾攸宁又从筐里拿出几个地瓜洗干净切成片,放在炭盆四周烤着,等一会儿熟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然后他从大锅里舀出点热水放在小铁盆里,端在屋子里蹲在炭盆就着火光把鱼处理一下。
他在碗橱的小罐子里找到一些盐巴,准备要炖鱼汤。
楚豫就这么靠在床上,目光温柔地看着顾攸宁,半晌苦笑道:“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我居然让你为我做这些事情。”
“我也没想到我有一天还会跟个男人成为断袖,居然还跟他一起跳崖了?”顾攸宁一边刮鱼鳞一边啧啧感叹:“更没想到,老子大难不死,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更是毛都没伤到。”
“那个时候咱们两个在半山腰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你怕不怕?”
“怕啊!!!怕得要死好不好!”顾攸宁抬头看他,夸张地说道:“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楚豫看着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我放手。”
“你肩膀上有伤,整条手臂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应该很疼,而且那个情况,早晚都是掉下去,何苦要让你遭这罪呢。”顾攸宁淡然地说着,然后将手中处理好的鱼,在水里冲了冲拿出来后抬头冲他笑了笑:“不过幸好,我们都没有死。”
楚豫看着他没有说话,突然向他伸出手来。
顾攸宁抿着嘴把手中的鱼放下,又擦了擦手,才一把握住楚豫的大手,坐在他身边,轻笑道:“不用觉得感动,也不用觉得愧疚,一直以来,你做得都很好,真的很好。”
楚豫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只是觉得辛苦你了。”
楚豫心疼,他从前何时让顾攸宁做过这些事情,只是如今深山老林的,他又帮不上一点忙,只能看着干着急。
“这辛苦什么啊,都是小事情,平凡人家也都是这样的。”顾攸宁靠近他,亲了亲他的下巴,说道:“好了,你不要想太多,再躺一会儿,我去做鱼汤,给你尝尝我顾家独门秘方。”
楚豫笑了下,伸手在他脸颊上摩挲了一会儿,才放开他。
顾攸宁把鱼拿到外面的炉灶前准备摸黑炖鱼汤,但是却发现,他现在只有鱼,盐和水,做鱼汤之前至少得拿油煎一下吧。
要不然,转手做烤鱼?
可是他觉得楚豫现在喝点鱼汤会比较好。
但不放油的鱼汤应该是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喝的吧?
顾攸宁想了又想,还是把鱼重新拿回屋里,小心翼翼地放在炭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