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雨听见有人说话,皱了皱眉头,好奇的歪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人,他如今虽然头脑浑浑噩噩的是个疯痴了,可是眼神却异常的明亮清明,就这样瞪圆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兼雨……兼雨……”楚越浑身颤抖的走过去,走到他身边,缓缓的跪在床边的脚踏上,抖着手抓住他的肩膀,仍然不肯相信的说道:“他这是怎么了,太医!!!!!太医!!!!!”
“我已经让太医看过了,”楚承站在一旁,开口说道:“不中用了,再难恢复从前的灵秀了。”
“不可能!!!不可能!!!!!”
楚越不肯相信,睚眦欲裂的吼着。
这时,兼雨被他抓疼了,顿时皱着小眉头用力的推开楚越,然后瞪着他,似乎在表达不满。
楚越被他推开,瘫坐在地上,直勾勾看着他。
兼雨觉得没意思,转头又看见一旁端着汤药的知华,目光被她头上戴着的朱钗吸引,想都没想就从床上站起身,伸手就去扯知华的头发。
知华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汤药也砸了,正待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兼雨已经拿到一只样式一般的银簪,上面缀着红色的玛瑙,刚才还在因为被抓疼而不高兴的小脸,这个时候又重新展开笑颜,拿着手中的簪子玩儿。
楚越坐在地上看愣了,半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嘶哑的吼叫一声,然后捂住脸,眼泪就这么的落下来,从前还是个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皇子,如今却痛哭的像个孩子。
楚承就站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为什么玟王府知道兼雨在他们手里,却迟迟没有动作,因为顾攸宁在意兼雨,深怕贸然两伙人打起来,会伤害到兼雨,而且若是强行将兼雨抢回去,以楚越的性格一定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兼雨的事情,所以顾攸宁不敢,他用楚越的性命拿捏住他们,逼他们主动把兼雨放回去。
可是如今变成了这样。
那个孩子疯了,他弟弟身体如今也一天不如一天,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外头现在也没有寻到别的名医,就是找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奈何的了,穆云汉不是等闲之辈,既然是他动过的手脚,这天下也未必能有人治。
现在该怎么办。
就算是拿着这个疯了的孩子去威胁顾攸宁,让他把楚越治好,可是楚越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把兼雨送回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一点。
在皇家沉浮这么多年,楚承从来都知道事无两全,在取舍上他没有过多的费过心,即便是顾攸宁,他那么心心念念的人,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因为他知道,世间没有两全之法。
可是如今到了楚越这儿,他真的很希望能两全,这件事的开端是由自己而起的,若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楚越断不会想到这个法子,也不会一路走到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楚越这么多年跟在自己身边,他宁愿看着他嚣张看着他跋扈,也不愿意看着他如今这样。
兼雨拿着簪子戳枕头,知华跪在一边头发凌乱的垂泪,还要小心的看着这位小主子手里的簪子不要伤到他自己。
兼雨玩儿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他半晌,好像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似的,突然又不高兴了,觉着这人发出来的声音很烦,他坐起身,凶巴巴的瞪他,然后直接拿手中的簪子扔他。
那簪子尖锐的一端划伤了楚越的眼角,留下一道痕迹,半晌慢慢的渗出血丝。
楚越躲也没躲,眼角的刺痛让他猛的一激灵。
一屋子的下人立马跪下哭号的求着:“小主子息怒啊!!!!!!”
兼雨呆愣愣的看着满屋子都在哭的人,有些怔住了,半晌他有些害怕的往床里蹭了蹭,他不明白一屋子的人在干什么,只觉得声音好大好吵,他嘤嘤的叫了两声,然后嘴角向下撇,哇的一声也哭出来了。
他坐在床里,手里还扯着被戳烂的枕头,嚎啕大哭,连续哽咽着差点背过气去。
楚越慌了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奔向他,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将他搂进怀里,胡乱的亲吻着他的眼泪,似乎楚越也疯魔了似的,嘴里不断的说着:“不哭~~~~~兼雨乖~~~~不哭……乖……不要怕……兼雨乖啊……”
可是怀里的孩子根本就不买账,还一直在大声的哭着,一边哭一边还打他,好像生了好大的气,非要那人泄愤似的,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楚越也顾不上其他,只是一味的抱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声音哽咽的说着:“……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那样对你……兼雨……兼雨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
如果现在能有后悔药,楚越宁愿倾家荡产也要买来。
最后兼雨哭闹了一会儿,似乎觉着累了,一边抽噎着一边想挣脱开楚越,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顿时气的小脸发红,又是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就拿小腿使劲儿的踹楚越,希望能把他踹走。
楚承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无奈的叹息一声,把屋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说道:“把他送回去吧, 你身上的病,是玟王府搞的鬼,是我坑了你,那个时候你从狩猎场出来中了毒,太医都没有办法,后来我知道城外竹林有一个叫穆云汉的是位神医,就把你带了去让他医治,却不想他是玟王府的人,估计你身上就是被他下了什么毒,是我大意了。”
楚承低声把话说了,他也不知道楚越会不会怀疑他是故意的,会不会怨恨的,但是他不得不说,再不能两全,他也想保住弟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