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头掰过林轻响的肩膀,把他摁门槛上坐好,温和的看着他,态度却很认真,说:
“轻响,初中不比小学,真的不能再瞎玩儿了,你等着。”
说罢宋夏进屋,不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了张卡纸,递给林轻响。
一周从一到五,用荧光记号笔工工整整的打了格子,标上日期,右下角是一行清秀的钢笔字:好好学习,天天轻响
林轻响吧唧嘴,刚被秦月珍骂了的坏心情全转移到宋夏身上,没好气道:“干嘛?你都不跟我一个学校了,还要管我。”
宋夏捏他的脸,指着那张表格:“好好上课,以后一周五天,留堂了就画x,没有就打勾,我一个礼拜检查一次,要都是勾,就给你买n_ai茶。”
林轻响赶忙点头,高兴坏了,于是骗了宋夏半个学期的n_ai茶,喝胖了五斤。
后来的林轻响整天和报价、项目推进表打交道,他逻辑和整合能力双废,看了表格就头晕,时不时的,就想念那张能换n_ai茶的Excel初号机。
*
林轻响一进家门,宋夏又不见了。急的他当即在他鸟蛋屋子里大喊几声,像得了狂犬病。
“在。”
宋夏答道。
林轻响松了一口气,摊在床上:“我靠!那你也不早点儿答应,又他妈想吓我。”
宋夏:“你几声连一起不带停,我c-h-a不上话。”
林轻响咳了一声:“我着急啊!你快出来别躲着,天还没黑呢你就辛德瑞拉了。”
宋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歇会儿,出来久了挺累的。”
林轻响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切,我看你是干坏事儿累的吧!”
宋夏:“......”
林轻响说:“又不吭声了不是?我真的搞不明白,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还是说......你在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
林轻响被自己一语点醒,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和宋夏在一起的那几年可以称得上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所以关于宋夏现在的表现,以前的事情是给不了答案的!
对,一定是因为宋夏不曾出现的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
宋夏这会儿不现身也懒得说话,屋里安静个几分钟林轻响就发慌,赶紧又追问:
“说话,宋夏,这五年你在哪儿啊?”
宋夏说:“在一个...不对,在几个库房里。”
林轻响:“库房?”
宋夏:“嗯。装这些东西的库房。”
林轻响:“等一下,我想想,是有很多人寄这种快递吗?”
宋夏:“嗯,很多。来自各地。”
宋夏根本不愿意多说话,林轻响只得自己猜想可能出现的情况再向他求证。
“你果然是去旅游景点那种慢递店吧?他们居然还真给寄过来了......被涂掉的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去那儿往以后寄东西?”
宋夏:“......不知道。”
林轻响蹙眉:“你就编吧宋夏,东西是你自己寄的,你会不知道?你以前可从来不会骗人。”
宋夏冷笑一声:“你又知道了?”
林轻响:“?怎么你以前骗过我吗?”
宋夏:“......”
林轻响腿一蹬,摊在了床上:“哎!宋夏你怎么现在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啊!你可急死我了,你说说你那五年在仓库里都干嘛了?每天就那么飘来飘去?仓库里有窗户吗?能看到外面吗?”
宋夏:“不干嘛,没窗户,看不到。”
林轻响激动道:“我`c.ao?那你说的几个仓库是什么意思?是在本市吗?为什么这个快递的单号和地址都查不到?我实在是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我去看看也好啊。”
宋夏:“库房搬过三次,都在地下,不在本市。箱子到了快要寄送的时间才被挪到了地上,能看见些人,但他们看不见我。你的话怎么还是这么多。”
宋夏被林轻响问烦了,打算一次x_ing讲清楚以堵住他的嘴。
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林轻响终于在此刻发现了一件心酸而又可怕的事情,他带着仅存的一丝侥幸,问宋夏:“那这五年,有人能陪你说说话吗?就算是同类也好......”
“有。”
宋夏回答,林轻响稍稍松了口气。
“大黄,看库房的狗。”
林轻响:“......”
他突然感到难受,再说不出话。
五年,没有人可以看到,没有人可以说话,大部分时间呆在y-in冷潮s-hi的地下仓库里,无论昼夜,只要没人开灯就是漆黑一片。
在这样的日子里,忘记时间的流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这太可怕了。
林轻响自小就是个哔哔机,话多到从他一家三口到同班同学都嫌他烦,他不敢想象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大概......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透吧,这种孤独,比死亡更让人难以忍受。
屋里安静了很长时间,林轻响床头的小窗户投s_h_è 出黄昏的模样,今天的天空很好看,紫色由远至近连接着大片的粉红,如果走在街上,一定会忍不住驻足拍照。
可是现在的林轻响,毫无心情去欣赏。
大概是他好容易安静了许久,宋夏反倒有些许的担忧与不适应,默默的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林轻响抱着膝盖在床脚缩成一个球,连他出来都没发现的可怜样子,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
但现在,他只会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淡然道:
“林轻响,同情之类的,就非常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