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可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阮酥玉与楚帝有些关联,那么昨r.ì阮酥玉那般大胆,似乎也就有了缘由。
白胥华微微颔首,他尚且觉得有些异样,此刻却也将那股异样之感压了下来,继续道:“此事我已与……那位景家公子说了。”
他微微蹙眉,眉目间也显露出一点不自在来,道:“他若是知晓了,可于你有碍?”
“倒也算不得什么。”楚子徽道:“不过若能得你忧心,叫你记挂着我,倒也是很值了。”
他尾句又轻又柔,叫白胥华忍不住一蹙眉头,道:“你怎么……”
怎么忽然这么会撩了?
楚子徽却以为他要问自己,为何忽然这般唐突,他笑了笑,道:“只觉得胥华终于将我当做了友人,因此才一时忘形,但我方才所说,却也的确发自真心。”
眼前这人对着他,始终是隔着一层的。
楚子徽猜测,这是因为那位与他极相似的师弟的缘由。
那人对眼前之人影响之大,甚至叫他对自己,都无法像是对常人那般,虽不亲近,却也并不疏冷。
只有对他,这人方才是那般态度。
冷漠又疏远,面对他时,似乎一直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这般情况,直到他前段时r.ì放下脸面,r.ìr.ì主动去亲近接触这人,方才得到了一点缓解。
但真正叫这人消融了那一点异样的,却是今r.ì一早,二人一番j_iao谈,所起到的作用。
白胥华低垂下了眼,他忽地起身,压□□内异样之感,郑重其事地对楚子徽一拜。
惊得楚子徽倏然起身,露出愕然无措的神色,想要伸手搀扶他,又莫名有些不敢触碰。
白胥华道:“此前是我之过。”
他慢慢收回了手来,道:“我将你当做了我的师弟。”
楚子徽怔怔看着他,他不曾料到白胥华会这般做,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心跳却一下一下地跳动起来,快得像是战前敲响的擂鼓,有力而沉重。
白胥华露出了一点笑来。
他唇瓣尚带着艳丽的红,此刻笑起来,眉目间的冷漠消融,就好似ch.unr.ì来时的第一缕暖风,吹拂而过,桃花开满枝头的美景。
美得让人失神,甚至叫人怀疑这是否是人间的美景。
他道:“r.ì后,我定然不会如此了。”
他话语既轻又柔,与楚子徽给出一个承诺,叫他心中的情绪都化开来,成了一片蜜糖般的暖水。
白胥华道:“我会助你,成这楚国的君王。”
——“我会为你,拿下百鸣宴的魁首。”
幻象叠着白胥华的言语一起铺开来。
那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
他穿着雪白长袍,腰上佩剑,眉目更凌厉了些。
他本该显得冰冷而淡漠,但此刻的眉目之中,却带着一股郑重的味道。
就好似在许下承诺。
郑重其事,许此一诺。
就好似在向天道立誓。
这一次的幻象并未曾像是以往那般,一触而散。
在那青年模样的白胥华,说完这一句话之后。
便有一道极温柔的声音道。
“师兄所说,佩弦自然是信的。”
那说话人的面容也显露出来。
正是与楚子徽自己,一般无二,只略显稚嫩的青年人。
所有的热血,都随着这一幕幻象轰然褪尽。
第36章 公子该知道我罢
楚帝大宴之后,送往武安王府的请柬便络绎不绝。
那请柬多是j_iao给白胥华的,白胥华对于这些宴会,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因此这些请柬,便都被收到了匣子里。
不过几r.ì,送来的j.īng_致请柬便已经压了一小匣。
楚子徽本还会为了这些请柬调笑白胥华几句,等到第七r.ì,白胥华接到了一张特殊的请柬。
那请柬上没有任何文字,却带着极淡的香气。
楚子徽将这一封请柬j_iao给白胥华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白胥华会为了这份请柬做出什么反应。
却不料白胥华一接过请柬,便顿住了。
请柬看似什么都未曾写,他捏住纸张的时候,却模糊感觉到了一点极细微的粗糙之感。
寻常人是不会在意这一点感觉的。
这份请柬用的,本就是纸面略粗糙一些的青竹纸,青竹纸的颜色是,极好看的浅青,还带着竹木的浅淡香气,可谓是极j.īng_致文雅的东西。
如此一来,那一点细微的不足,自然也就可以被人忽略了去。
但纸张的粗糙,与字面凹凸不平的粗糙,到底是有区别的。
白胥华如今只是假做眼盲,但他以前,也的确是有过一段真正目不能视的时r.ì,因此对于这种唯独目盲者才能察觉的异样,他还是能发现几分的。
在细细将这纸张抚摸一遍,知晓了上面所说之后,白胥华就露出了一点诧异之色。
楚子徽本对这张请柬是极其不以为意的,此刻他察觉到白胥华神色的变化,才察觉到些什么,道:“这上面真有东西?”
“有。”
白胥华道:“是专程送于我的。”
这段时r.ì,他接到的请柬,皆是寻常的纸墨。
他表面上一直是目不能视的模样,可却是无人顾及他身为盲人的缺陷,他们似乎觉得,这样的白胥华,便是目不能视,与看得见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也的确这样没错。
但在这些人中,忽然出现一个极体贴细心的便不由得叫人觉得舒心妥帖。
楚子徽不知晓白胥华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看一看他的神色,便也猜到了纸上的玄机,道:“是哪里来的贴心人?”
“是南国来使。”
白胥华微微垂下眼,露出一点浅淡笑意。
他道:“他请我去赴一场宴,见一见南国奇珍。”
“他?”楚子徽接过了白胥华手中的字,摸索半天,也不得窍门,便将那张另有玄机的青竹纸丢到了炭盆里,道:“他以前见过你不成?”
“倒真可能见过一面。”
白胥华道:“他约的就是今r.ì……你可知满江酒?”
“满江酒?”楚子徽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这是处文人雅客爱去的地方,据闻酒酿得极好,他约你去那儿——”
楚子徽想了想,道:“罢了,还是我跟着你去。”
白胥华轻轻摇头,道:“我自有分寸。”
楚子徽遭了拒,便退其而求次,等到时辰到了,专程送白胥华去了满江楼。
满江酒位于街旁,与ch.un满楼所在的地方也相距不远。楚子徽虽是未曾,但因白胥华目盲之症,他身边却也不能没人。
楚子徽就留了那只在ch.un满楼出现过一次,就在未曾与白胥华见面的疤脸女子。
在这等人来人往的地方,白胥华的存在可谓是夏r.ì中成了冰雪的河流一般显眼。
但却也因为这份显眼,叫旁人不敢轻易接近,他们所过之处,连原本嘈杂的声音都平息下来,似是不敢惊扰了这仙人一般的白衣公子。
白胥华对这一切恍若未觉,毫不在意。疤脸女子沉默寡言,半晌来一句话也不曾多说,走在他身前为他引路,只有到了什么容易跌着的地方方才会出声提醒,嗓音依旧是极沙哑的。
“这儿是木梯,公子小心些。”
白胥华应了,他与疤脸女子一齐上了满江酒二楼,便有人迎了过来,道:“我家主人已经定了地方,还请公子与我来。”
白胥华微微颔首,疤脸女子见已经有人引路,便默不作声地退到了白胥华身后去。
满江酒看似是个寻常酒楼,实际上楼宇背后另有玄机。
这处地方的主人,不知怎么买下了这周围的一大片土地,大兴土木,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南长隐定下的地方,便是一处楼阁中。
楼阁立于水中,此刻是寒冬,没有多少可看的景色,那人将白胥华引到楼阁中时,南长隐已是等待许久的模样了。
他微开了窗,端坐在桌案前,见白胥华来了,便亲自起身,行礼道:“公子。”
白胥华回了一礼,态度颇为冷淡。
楼阁中除了他与疤脸女子,以及邀他来此的南长隐,竟然还有一位女子在。
她做侍女打扮,眉目清秀可怜,眼瞳纯真无邪,梳着双垂髻,眉心一点朱砂痣,可谓是极惹人喜爱的仙童模样。
可白胥华却紧紧蹙起了眉。
南长隐似乎不知他为何不虞,竟还是有些疑惑模样,引着他在位子上坐下,才叫人送上点心酒水,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白胥华垂了垂眼,他道:“朱雀,你先去外面候着。”
他主动给出台阶。
便见南长隐似也恍然,对他身边的少女道:“并蒂,你也退下罢。”
那少女灵动双瞳看了他一眼,又瞥到了白胥华身上,道:“主子好生讨厌,退下就退下罢,并蒂在外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