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我陪你。”乔烈儿搁下工具箱,伸了个懒腰。
“你也得加?我听判官说刘华还在游说女婴的家人同意做尸检。”
“不是判官那边的案子,是木队的。”乔烈儿往更衣室走去,“小C,咱们解剖去,早做完早下班。”
冰冷的金属解剖台上,躺着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发际后移微秃。
乔烈儿给死者量了身体和体重后,无影灯下锐利的手术刀拉过苍白的皮肤,“尼玛的,一肚子肥膏。”
“贪官?”欧阳晓斯站在解剖台边上,那染血颤动的肥膏让人大倒胃口。
“这可是贪污的证据。”乔烈儿划开死者胃部:“这是什么?龙虾、鱼翅、鲍鱼。”
“不贵的不吃。”欧阳晓斯用U形盘接过乔烈儿从胃部掏出来的食物残渣。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亏待自己。”乔烈儿吩咐欧阳晓斯:“等会连同血样一起送去做毒物分析。”
“收到,师傅!”
“肋骨受地面冲击呈开放性骨折,插穿肺部。”乔烈儿随后检查死者的四肢,“左前臂、左腿粉碎性骨折,高空坠落时左边身体先着地。”
乔烈儿拿电锯,一阵“吱吱”的电动机响声过后,颅骨被打开,用摄子夹出颅内的血块。
“头部撞击地面,引起颅内出血。”乔烈儿检查完脑袋,把头盖骨复原,“小C,如果血样和食物残渣分析没异常,可以认定为自杀,死因无可疑。”
欧阳晓斯指了指自己,“报告我来写吗?”
“可以,你试试。”乔烈儿搁下手术刀,“写好了给我复核一下。”
“知道,师傅!” 欧阳晓斯去了化验室。
乔烈儿摘下手套,这类型的尸检还算比较轻松的,指尖抹过手机的屏幕,一个未接来电。
“找我?”乔烈儿回拨了号码,侧头夹着电话,手里却没闲下来一直收拾着工具、仪器。
严靖曦撩开窗帘,黑压压的夜空堆积厚厚的云层,外面的狂风骤雨躁动地敲打窗户,“还在局里?”
“加班。”封闭的解剖室与外界完全切断,呆在里面的乔烈儿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环境。
“打台风了,等会我来接你吧!”
“不用,还要做毒物分析,没那么快能走。”乔烈儿走出解剖室来到楼道的窗边,透过百叶窗外面电闪雷鸣,“你先睡吧,我打的士回去就行。”
“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先挂了!”
乔烈儿挂了电话,往实验室走去,严靖曦想了想还是抄起车匙放衣兜里。
外面电闪雷鸣,皮鞋在空荡荡的楼道回响,说不出的寂寞,说不出的冷清。
乔烈儿拎着包按了电梯的按钮,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一点半,
“叮~”电梯门开了再合上,打了个哈欠毫无仪态地歪扭着身子蹭靠在冷冰冰的电梯间金属内壁上,疲惫地合上眼睛随时有滑落倒地睡着的可能性。
六楼的数字亮了,电梯门再次打开。
“你也加班?”赵捷飞走了进来。
“是啊!”看到赵捷飞,乔烈儿立即站直了身子,使劲眨了眨眼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颓废:“木队那边的活。”
“她那边有这么急吗?”赵捷飞扭了扭有点酸胀的脖子,他这一下午都仰着头跟技术科去各楼各层玩重力还原测试,“回头让她给你加班费。”
“我可不敢找她要加班费。”乔烈儿用手肘顶了一下他:“要不你替我要去。”
“行,不过得四六分成,我四你六。”
“看不出来啊!”乔烈儿不满地嘟着嘴,“你还挺黑的。”
”赵捷飞摊了摊手板,“这可不能白干,对吧!
“叮~”电梯停在一楼,大堂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听听外头“哗哗”的雨声,有种随时要淹进来的气势。
“打的士?”
乔烈儿点点头,这不是废话吗?不打的士他还能怎么样,公交、地铁都停运了。
“风大雨大,你怎么打?我送你吧!”
“谢谢!”有人送当然好,刚好他又没带伞。
两个人一把伞显得有点拥挤,赵捷飞尽量把伞往乔烈儿身边倾斜,自己的身子很快便湿了半边,一片冰冷,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远远便看见,警局大院外停着一辆蓝色的雪铁龙。
“傻瓜~”乔烈儿念叨着,嘴角却泛着一丝笑意。
“什么?”赵捷飞问道,雨声太大以致他听得不太清楚。
“我朋友来了,坐他的车回去就行了。”乔烈儿说罢便冲出伞外,冒着雨往那辆雪铁龙跑去,不忘回头往赵捷飞挥手告别:“赵队,我先走了,88!”
风雨中赵捷飞默默地撑着伞,一切尽在眼底,他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全身湿透了却浑然不知,刚刚的燃起火苗就被浇上冰水,难怪这年头都爱淋冰桶,看来这些人有被虐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