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月见状连忙拒绝,“不用了,只要你们和我爹说南启明并没有打算和钱小姐成亲,只是回乡接他母亲就行了”
王虚实道:“陆姑娘,此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不是我们说了他就会信的,你要是觉得老四不合适,那就..”说着就指了夜长寒,“老三去吧”
陆望月看见夜长寒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都觉得渗人,连忙说道:“真的不必了”
宣晟想了想,倒是觉得此法甚佳,便道:“我看就这样吧,你们回去好好陪着陆先生”
于是陆望月就与段空灵一道回了刑司接陆老先生,剩下的四人在宣晟的带领下怒气匆匆去了钱家。
钱家是商贾之家,是淮州一代有名的商人,院子自然修得富丽堂皇,门口的守卫看起来也不差。
四人远远的望着钱家绑着红绸的大门,一派喜庆,王虚实连忙拉住了大步流星往钱家大门走的宣晟,问他:“你打算怎么进去?”
宣晟道:“就说找南启明”
王虚实很是无奈,难道就不能想个能用的办法吗?
“南启明现在怎么会在钱家,还是先想好办法再说吧”
宣晟转头看了王虚实一眼,对他拖拉的态度更觉得无奈,“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王虚实早就已经想好了,“成亲必然要有乐队,咱们只要混在乐队里不就行了”
龙渊也同意王虚实的办法,因为乐队人多,就算吹不出来也不会露馅。
宣晟很苦恼,他们是来伸张正义的,怎么搞得像是偷摸踩点的,关键是连夜长寒都同意了,三对一,宣晟完全败下阵来,只能跟着王虚实去了钱家找的乐队班子。
几人走进乐班,见了班主,说了要混在乐队里的事情,本来班主不乐意,但宣晟拿了金牌出来,说是钦差办案,班主忙不迭就应了,恭恭敬敬的叫几人去选了乐器。
王虚实于乐不精,就选了一个小擦,左擦擦右擦擦,宣晟左看右看拿了一把二胡,龙渊挑了两个铃铛,夜长寒就抱了一把琴。
三日后,淮州城一片喜庆,鞭炮声响彻天空,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纷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又清又凉,洁白无瑕,落在大喜的钱家,也落在大悲的陆家。
陆福死了,大夫早就说不行了,前些天是因为南启明的怒气撑着,他曾后悔了很久,说他不该救南启明,生死有命,关他何事,反而误了自家女儿。
后来是因为段空灵的喜气支持着,看见两人和乐,就好像捞到了水中的月亮一般,心中无比的欢喜,但是三天已经够久了,久病难医,他早就释然了,如今看到女儿有了好归宿,闭眼也是安心的。
陆望月嘶哑的哭声响起,段空灵想安慰她几句,但他绞尽脑汁却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父女两感情有多好,陆福闭眼的最后一刻都还拉着段空灵的手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陆望月,他的女儿。
在纯粹的感情的面前语言实在太无力,即使说出来也只是空洞苍白。
他想拍拍陆望月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最后只静默的推门出来,看着院中站在纷扬白雪下的四人,忽然觉得有些酸楚又有些欢喜。
第86章 婚事
五人从陆家出来就匆匆的去了乐班,换了喜庆的衣裳,一脸哭相的跟着大队人马一路敲敲打打的去了钱家,夜长寒与宣晟的乐器都不能边走边弹,敲的是王虚实的大镲,打的龙渊的铃铛。
可两人心情非常不好,镲打得像没吃饭似的,摇铃的也没在状态,摇一下停十下。这可急坏了乐班班主,毕竟这是他吃饭的活计,要是名声弄臭了,以后还会有谁请他呢?
于是班主走到几人跟前,好声好气的与几人分析了利弊,一下子将几人的积极x_ing都调动起来了,主要是他说这样下去要露馅的,就算不露馅他们这样也是进不了钱家的。
几人还要破坏南启明的婚礼呢,现在不能以刑司的身份进去了,露馅怎么能行,于是铆足了劲打,王虚实的镲打得段空灵耳朵都嗡嗡了。
宣晟看了看手中的二胡,‘乌拉乌拉’的拉了起来,比王虚实的镲听起来还要刺耳。
绕城一周,就在几人耳朵都要聋了的时候,终于到了钱家,这时宣晟也终于看清了南启明的模样,清雅俊秀,周身气质有着常年读书的儒雅,长得一张好脸,而此时的他正在笑意盈盈的招呼客人。
满院人声鼎沸,祝福之语飘在空中久久散不去,喜庆至极,到了吉时,喜娘将新娘扶出来,所有人都配合的噤了声,热闹的礼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面带祝福的看着两人,只听礼童喊一声: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身穿大红喜服的两人站在中央,红得耀眼,笑得灿烂,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下准备拜天地,此时一声突兀的二胡声响起,凄凄切切好不悲凉,众人正在惊诧的时候,又听镲的一声响,铃铛三摇,哀婉的琴声仿若杜鹃啼血。
这一闹,天地也不好拜了,毕竟自古也没有谁在哀乐声中拜堂成亲的,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但看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乐班班主一看这架势不对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查案的啊,急急忙忙的躲在柱子后头,这可是淮州富商,闹礼堂,他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果然钱老板当即就黑了脸,指着几人怒气冲冲的问道:“你们是谁,竟敢来此放肆?”
段空灵想大家都有事做,就他没事,于是自觉担当起了友善交流的职务,只听他说,“是这样的,今日有人去世,我们特地来..”
钱老板听罢气得头顶冒烟,好好的礼堂说什么去世,这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于是一拍桌子,怒声说道:“荒唐,今日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来人,还不将这几个混账给我打出去”
话音一落,就见十几个正低头扫鞭炮碎纸的小厮拿着扫帚朝几人走了过去,挥舞着要驱赶几人,扫帚上还沾了些红色碎纸,那架势真的有点像发癫。
夜长寒冷冷的瞥了一眼举起的扫帚,自他会打架以来,还没遇到过这种送菜的,简直是打架界的一股清流,愣是将他心中的火气都冲淡了不少。
“啊”
小厮看见夜长寒的眼神有点怕,但这么多人看着,不上也不行,只有大喊一声给自己打打气。
这一喊仿若是出战的号角,一堆人举着扫帚“哇呀呀”的冲了上去,钱老板自己都没眼看,平时又没少吃又没少穿,武器还是淮州最好的铁匠铺定做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竟然拿扫帚打,这就好比平日精心训练的精兵,上战场的时候竟然拿了根牙签冲阵,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没料到还有更丢人的,十几个小厮三下两下被一个人打得连扫帚都拿不稳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真像是应了那句,有人去世了。
宣晟拉得更哀怨了,夹杂着铃声与镲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法事呢,钱老板气得吹胡子,大喊一声,“来人”
片刻后,就见十几人彪形大喊提着板斧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块头猛壮,一脸凶相就像看见猎物的黑熊。
夜长寒一拍琴身,霎时藏于琴中的利剑就出鞘了,横手握住剑柄,提剑迎战,夜长寒以一当十,打得寒光四起,火星四溅。
前来观礼的人一看,咦,怎么兵器都拿出来了,心中稍微有点乱,直到‘喀’的一声大响,一根朱漆大柱被夜长寒剑风劈断,心中一咯噔,这是真打啊,要命了,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声先走,齐齐往门口涌去,快得好像中元节见了罗刹一般。
人多得不得了,乌央乌央的看起来比发洪水还要壮观,走在最前头的几个人非要并排出去,结果几人就在门口卡住了,谁也不相让,谁也出不去,后面排队的人急得更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拿手推的有,拿脚踹的更多,叫叫嚷嚷的乱成一团。
这边钱夫人都气得摔了一套精致的茶盏了,拉着自家女儿指着家中的小厮,“还不快去将几个贼人拿下”
此时钱晞泠终于忍受不住了,一把撩开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粉妆玉砌,沉鱼落雁的俏脸,只是眼中怒火升腾,朝着打架的几人喊了一声,“住手”
此声一出,挤在门口的几人不知是谁收了一下腹,也可能是被踹得掉了几两r_ou_,总之往前一扑,就跄踉着挤出去了,后面的人被大力推着往前涌动,最前头的几人被甩在地上,有人踩过来,‘啊’叫一声,又有人踩过来,‘哦’叫一声。
其中一人叫完了‘嘿’‘哈’‘吼’,就在差点咽气的时候,自家小厮终于排开万脚将他拖了出去,看着他鼻青脸肿,恍若无气的模样,登时一声震天吼,抱着他,‘哇唧哇唧’的哭了起来,叫嚣着要进去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