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晓诗的儿子颜柏松视力下降,时常惊厥以及身体的骨痛骨折都是戈谢病的症状。
目前国内治疗戈谢病只有两种办法,骨髓移植或者长期使用某种名叫做思而赞的进口药。前者危险系数很高,且不具有普遍x_ing,而后者一针的价钱要两万三千元。颜柏松一个月要打四针,也就是九万两千元,一年就是一百多万。有几个家庭能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呢?为了给儿子治病,颜晓诗卖房卖车,倾家d_àng产,还和丈夫离了婚,如今和儿子蜗居在郊外城中村一个一居室小房子里,一个人打了三份工给儿子治病,自己一个人咬牙硬撑了三年。
郝俊来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劝女人放弃治疗,这病就是个无底洞治不好的,她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可是又张不开这个口,毕竟他是医生,毕竟……孩子才八岁。
他看着女人女人蹒跚离去的苍老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治吗?”
女人脚步顿了顿,后背因为连r.ì的辛劳而不自然的向前微微弓起,身上有些不合身的橘色上衣因为反复洗涤而有些发白,黑色运动裤上沾满了油污。
“治!”声音低弱却带着与命运为敌的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心。
因为,她是母亲啊。
如果死神想要夺走她的儿子,她就用自己的命挡在儿子身前,让死神晚点到。如果那可怖悲惨的命运注定要压儿子身上,她就要拼命顶起命运,让儿子能多喘会儿气。
因为她是颜柏松的妈妈,她的儿子要像松柏一样长青不败,所以她不能后退,更不能投降。
……
儿子很乖,很懂事,打针时不哭也不闹,最后还对打针的护士甜甜的说了声谢谢。颜晓诗在把他哄睡着后,在楼道里闷声哭了一场,恨不能把所有的痛苦都排出体外。
正哭的快昏过去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慌乱的接听了电话,从里面传出车间主管的怒斥声:“这都什么时间了,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老子滚蛋!”
她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晚上还有夜班!
她低三下四和主管赔了很多好话才换来了继续工作的机会。
她狼狈的挂掉电话,仓皇地擦掉眼泪,想着要给郝医生说一声,晚上帮忙照看一下宝宝。
“颜阿姨。”背后突然传出清凌凌的女童声,声音有点熟悉,她惊讶转过头,就看到了俏生生站在她身后的易安然对她露出甜甜的笑意:“好久不见。”
和儿子一样,易安然也患有罕见病,她患有的是一种叫做肾上腺脑白质退化症的罕见病。患者会逐步大脑退化,丧失行为能力,甚至会因为中枢x_ing呼吸衰竭、脑疝、感染等死亡。颜晓诗之前最后一次见到这孩子时,她已经双目失明,瘫痪在床,因为大脑退化失去了语言能力。可是她现在双目清明,不仅能正常开口说话,还能站起来了!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孩子!
“安然!?”她又惊又喜的扑到她跟前握起她的手:“你好了?医生把你治好了?”
她原本已经快绝望的心再次被希望的火苗点亮了。如果安然都能治好的话,那么宝宝说不定也能治好!
“是哪个医生治好了你?是新型疗法吗?”她急切的追问道。
安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变作坚定,“颜阿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
直到从车站走出来,踏上清水市的土地时,颜晓诗还有点会不过神来,胸腔里的心脏嘭嘭直跳。
她翘班了。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开除,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当天晚上她坐上了通往清水市的火车,从北方的白芳市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个南方小城。
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的原因是因为昨天安然的话。
“这个世界除了科学,还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存在。我爸爸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一些情报……”
“我的病不是医生治好的,是魔法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神秘力量治好的。”昏暗的楼道里女孩双眸亮得惊人:“去清水市,那里有一家可以实现人愿望的书店。只要你心中的愿望足够强烈,那么你就可以遇到那家店,弟弟的病就一定能好起来的!”
这句话实在是太荒谬了,颜晓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按理说是不应该相信这种神棍似的言论的。可是易安然的痊愈又是实实在在已经发生的事情。颜晓诗恰巧又足够绝望,对于绝望的人而言就算一根稻C_ào都足以救命。
所以她才连夜赶到了清水市,来寻求一个奇迹。
她不知道书店的地点,只知道安然告诉她的办法,只有心中的愿望足够强烈才能遇到那家神奇的书店。
所以她跟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d_àng,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的愿望:“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是请让我的儿子恢复健康……我可以把我的健康换给他!我只希望他能健康长大……”
她念了一遍又一遍,在人海茫茫中瘦弱的她宛如一叶孤舟,在命运的浪潮中沉沉浮浮,期望有谁能载她去彼岸。
命运,终于在这一刻峰回路转。
在她拐过陌生的街角时,眼前突然出现了白雾,两旁的建筑物像晕开的水墨画变得模糊起来,只有离她不远的一家店格外清晰。
这样超现实的一幕让她震惊,让她……狂喜!
她踉跄着向那家店跑去。
这是一家很气派的书店。
朱甍碧瓦,飞檐微翘,丹楹刻桷,红木大门上雕刻着复杂的雕花和走兽图,四周白雾弥漫,看起来仙气飘飘,不似凡居。
大门上方,实木牌匾上铁画银钩写着四个写意风流的大字:开明书店。
是书店!
这是一家书店!
这一定是安然口中那家可以实现人愿望的书店!
下一刻,红木雕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一起响起的是门内清冽的男声:“欢迎光临,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