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彻底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不溅起丝毫浪花。
乐景抬起头,看向拿着稿纸面容变幻,神情复杂的太上老君,了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历史本身是不需要什么修饰的,因为真实的历史本身就足以打动人心。”
“是啊。”李耳放下手中稿纸,对上青年清亮透测的双眸,“所以我们不过是痴长年岁罢了,从没有生产创造过什么足以打动人心的历史。”
青年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这些书稿你打算怎么处理?”他问。
“当然是印刷的越多越好……”青年狡黠一笑:“最好免费发给大街小巷。”
趁他的书被列为禁书禁止流通之前,要把这些书传给更多人看才行。
然后就是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了。
※
仙界天空永远弥漫一层飘渺的仙雾,时不时广袖翻飞长发飘飘的仙人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姿态各异的瑞兽喷云吐雾,远处隐隐传来深幽的古琴声,这是仙界最常见的每r.ìr.ì常。
在这里,拥有凡人梦想中的一切。
长生,富贵,清闲,美貌,青ch.un,力量……这是凡人的终极幻想。
谢长生倚窗凭坐,瞥了一眼窗外天上祥和神圣的飞天图,狭长双目冷光连连。
当他还只是凡间的一名普通的凡人时,他确实也曾经如此幻想过。
他的名字是母亲给起的,来源于一位历史上据说很有名的诗人写的一首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母亲没上过学,只会背这一首诗的前两句,所以给他起名为长生。母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长生,要活下去啊。”
可是……活下去,好难啊。
所以在那位高贵不染尘埃的仙人路过他身边时,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衣摆,恳求他带他走。
如果是传说中的仙界的话,那么他一定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如此,母亲也会开心吧?
仙人同意了。他觉得上天对他不薄,他真是一个好命的男人。
然而那时的他还太年轻。他不知道所有命运赠予的礼物,早已在暗处标好了价格。①
“长生,长生,我给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他扭过头,对着对面那个不满的嘟着嘴的清秀少年习惯x_ing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不起,我分神了,你在说什么?”
“你啊,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秋良也只是自言自语,没想要从谢长生这里得到什么回答。然后他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神神秘秘的凑近说道:“最近私下里悄悄流传的奇书你知道吗?”
奇书?
这个词汇让谢长生一愣,然后他失笑道:“既然是私下悄悄流传的书,那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哎呀,我也是从宋公子那里听说的。”秋良垂下头,脸飞红霞,睫毛轻轻颤动,羞涩地说道:“宋公子还念给我听了呢。”
凝视着秋良羞涩的表情,谢长生的脸色慢慢,慢慢地,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身份?”谢长生冰冷讥诮的的眼神一瞬间让秋良脸上没有了血色:“我们是婊子,是比妓女还要下贱的男娼。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做我们这行,一旦对恩客动情就完了。”
而且,谁会爱上一个婊子呢?
如此来看,这仙界和凡间没有什么不同。
有人高高在上冰清玉洁,有人猪狗不如蝇营狗苟。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秋良咬了咬嘴唇,小鹿一般s-hi漉漉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屈辱和难堪,他凄然一笑:“这点不用你提醒我,我明白的,我不配,我这般腌臜人物怎么能配肖想宋公子?”
难道那个宋公子就会比你高贵了吗?
那个宋公子也不过是依仗家业的纨绔子弟,如果没有长辈扶持也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只会寻花问柳的废物罢了。他们虽是男娼,但是自食其力,比宋公子们有情有义多了。在他看来,他们没有半点比不得宋公子的地方。
谢长生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他没好气的瞟了一眼黯然神伤的秋良,转移了话题:“不是想和我说奇书么?怎么不说了?”
秋良连忙收起脸上的失落,配合的转移话题说道:“这些书据说是突然出现在市场上的,作者名字稀奇古怪,秋公子说是有的是蛮夷之地人的名字,里面记载的内容真是……”秋良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形容词:“闻所未闻。”
谢长生被秋良的这句话给勾起了兴趣,他忍不住追问道:“里面都讲了什么?”
秋良想了想,挑了一本他勉强听懂了的一本书的内容说给长生听:“有一本书讲了凡间近些年的历史,现在已经不是大明了……”他结结巴巴地把从宋公子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复述给谢长生听。
末了他睁大眼睛,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微不可查的艳羡,他问谢长生:“你说这讲的是真的吗?凡间真的没有了皇帝?我听说凡间现在就连乞丐都能做官呢。”
谢长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越来越亮,心也越来越滚烫。
没有了皇帝的世界……
一个自由而平等的新世界……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他能回到凡间的话……是不是也能挺胸抬头的活下去了呢?
即便他只是一个下贱的男娼?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于是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中评价法国的玛丽王后的一句话。
《羊脂球》《茶花女》《悲惨世界》等书里都有关于妓女的描述。所以我从很小就对妓女怀有很深的同情。但是和活跃在文学作品里的妓女相比,更加下贱的男娼一直活在y-in影里,很少有人提及他们,更别说有人歌颂他们了。所以我私心里想以长生作为这个副本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