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此刻眼神很难明辨,仿佛在看一个神奇的物种。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瞬间大刀招呼而来,晏瑕感受到死亡时的爆发,一瞬间滚到了地下,死死的抱住刺客的腿,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将刺客掀翻,他巧妙的避开了致命的一下,但后背被刀刃划过,鲜血立刻染透了衣裳,刺客此刻被掀的有点蒙,他没有料到一个少年的力气能这般大,毕竟刺客认为自己再不济,也有三十多年的基本功,练功的时间都比这个少年大了一轮,但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很快便反应过来,晏瑕手中没有武器,还受了伤,他想要立刻解决这个少年,但却没想到这个少年的行动更快,刺客仿佛看到了一道虚影,便被少年用左手捏断了脖子,刺客没了呼吸,眼里却流露着不可置信。
晏瑕起身,似乎是失血过多,又似乎是刚才的刀光血影,晏瑕有点晕晕乎乎的,心脏砰砰的跳着,仿佛要逃离身体,周围似乎都模糊又清晰,他有点看不见眼前的景象,又仿佛清晰听到院子外的声音,最终他还是没有站稳,倒了下去,晕倒前似乎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黑影似乎道:“这还没到寿命呢,没法收魂啊。”白影回道:“恐怕这位寿命到了你我也没法收,赶紧把下人引来吧,要不然,有人要你我好看。”晏瑕晕倒前最后的印象里听到的便是这两人的谈话好和一个丫鬟的惊慌失措。
晏瑕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屋子里有些昏沉,但却还有些光亮,他猜测大约是在清晨,耳边还有些轻微的呼吸声,应该是一个丫鬟在床边睡了,晏瑕费尽力气睁开了眼,感觉十分饥渴,声音像断了气一般,断断续续却也只重复一个直接的字:“水。”丫鬟觉浅了些,听到后立刻惊醒,倒了杯清水喂好,喊道:“二少爷醒了。”
晏瑕觉得有些聒噪,于是更吵人的来了,似乎许久未见的亲爹后娘大夫下人全都进来,一个小小的屋子挤得满满登登,吵闹提升了不止一个度,顺道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晏瑕看着他父亲关切的姿态,大夫在他身边把脉,晏瑕有些虚弱的起身,却感觉自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
大夫开完了药方,给出了静养忌荤腥的建议告退离去,后娘看了两眼,关切问候两句也翩然离去,最后屋子里就只剩晏瑕和他父亲,晏瑕此刻觉得自己不该醒,多年没有在一起的父子单独相处竟也有了尴尬的气息,晏瑕不善与他父亲言谈,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在他父亲晏明州起了个话头
“那刺客你是怎么杀死的。”晏明州问道。
晏瑕垂下了眼皮,形容的十分接地气,“我从床上滚下去,抱着他的腿把他掀翻了,最后掐死他了。”
晏明州听完后目光带着探究,他平日繁忙,很少关注这个儿子,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关注,只是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敢于独闯灵坊阁的刺客自然不弱,但栽在一个少年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尤其是以这么简单几近于可笑的方式。
晏明州道:“好好休息。”
晏瑕:“是。”
待晏明州离开后,之前那个丫鬟又进来,对着晏瑕敛衽,道:“二少爷,坊主吩咐奴婢从今开始照顾您。”
晏瑕醒来跟众人交流了一圈,已经泛着困意,眼皮有些耷拉,那丫鬟赶紧将晏瑕扶着睡下去:“二少爷,您先休息吧。”
晏瑕昏昏沉沉,呼吸似乎带着热意,胸口上有几分沉重,很快陷入了梦中,梦中似乎是一片血红,似乎有一人身着玄衣,飘逸的长发随风飘荡,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感觉那人和他的关系千丝万缕,后来那人忽然转头,他有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孤寂许久的心忽然跳起起来了。
他忽然醒了,嗓子一阵难受,爆出了一连串的咳嗽。那丫鬟从桌子趴着,听到后立刻惊醒,立刻窜到了晏瑕的身旁,将他扶起来一阵安慰。
晏瑕低着头,眼睛似乎残留着红光,他此刻心有戚戚,他想找到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他不想放手。
当他抬起头眼中的红光已经消失了,晏瑕仰头,有些天真的感觉,道:“请问姐姐叫什么啊。”
丫鬟连忙摇头,道:“不用叫我姐姐了,我叫云绡。”
云绡身着一袭浅绿轻衫,发上c-h-a一根银簪,十四五岁的年纪,肤色白皙,眼睛睁着有一点大,颇为水灵,似乎会说话,但大部分时候是垂着眼睛的,似乎有几分藏锋的味道,而脸上明显是趴着睡久了,印着衣袖的波纹,配着她的容貌,倒有几分可爱。
云绡问晏瑕:“二少爷,天黑了,我去给你端饭。”
晏瑕看着泛黑的天,想着原来自己又睡了一天,道:“去吧。”
看着云绡离开,晏瑕取下了脖子的一块玉佩,这是他百日宴抓阄抓到了,之后就一直待在身上,他对其他的事物没有一丝兴趣,偏偏对这玉佩一刻也放不开手,说来奇怪,竟没人知道是谁把这玉佩放上的,但毕竟无害,也就一直带在身上了,晏瑕感觉他晕倒的时候似乎这块玉在发烫,仿佛是为了回映他的执着,玉佩忽然发了光,散出了烟雾,烟雾幻化成一只鬼,晏瑕漠然不语,然后盯着面前的这个生物,嘴唇抿成一线。
但其实晏瑕远没有表现的这么平静,心中似乎有些感觉,那种感觉是大地回暖,万物迎春,冰河解冻,仿佛缺失了十三年的东西一瞬间回到了身上,晏瑕有种想哭的感觉,想要声嘶力竭,想要向面前的人诉说自己的思恋,但他忍住了,他也有种诡异的直觉,相对于感情回到身上,他更怕这人离开,即使只是幽魂一缕也不行。
晏瑕打探着面前的幽魂,面前的这只鬼想来生前生在了富贵的人家,似乎是已死的缘故,脸上泛着白光,因着眉目疏朗,在他身上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想必生前也是翩翩君子,一身玄衣,衣上绣着银螭龙纹,一静一动间栩栩如生,腰间配一玉佩,状似蝙蝠,似乎和晏瑕的玉佩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