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禹不说话。
江晨曦叹道:“阿弟,你还在恨他?”
江夜禹生硬地转移话题:“也许,是师出同门。”
江晨曦见他不欲往下谈,只得依着他转移了重点:“那位老先生已经作古,咱爸是他唯一的传人。这个年轻人是你公司的艺人?他是怎么习得这种字体的,恐怕其中有些缘故。”
世上的事没有巧合。
江夜禹顿时脑补出一个江雁君环游世界途中特意调.教了个徒弟,又利用这个徒弟屡次接近他们姐弟的y-in谋。
江晨曦的话打断了他的猜测:“你也别想太多,既然咱们近水楼台,把人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参加完家宴回来,江夜禹没开灯,把自己投在柔软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半天没有出声。
自从姐姐提到那个人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江家姐弟的父母也是有钱人家,当初在上层社会里也是神仙眷侣,人人称羡。
只可惜,世事无常,江夜禹还小的时候,母亲白馥珍意外去世,而本该身兼母职的父亲江雁君却从此一蹶不振,早早给大女儿和未婚夫办完婚礼,让已成了家的江晨曦姐代母职,把家产委托给职业经理人和亲家Cào持,就离家出走,说是“无法待在有珍珍回忆的城市里”。
呵,这世上的空气还都是妈呼吸过的呢,他怎么不干脆!
看到留书的江夜禹气急之下冲口而出,却被骤然被亲生父亲扔进陌生人家,以后就得顶立门户,承担起维持两家人关系重任的姐姐死死捂住嘴。
江晨曦刚满二十,才过婚龄就被亲爹给丢进围城里,其实还是个年轻没经过事的小姑娘而已,此时面对自家上了小学,本该进入“七八.九,嫌死狗”,调皮捣蛋到全家人头痛的弟弟红着眼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稚气的脸上写满与年龄不符的愤怒和伤痛,仿佛一夜长大,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娇宠下的娃娃,一串泪珠就掉下来,滴到他倔强竖立的如针黑发上。
“阿弟,姐姐会照顾好你。”
那年,江晨曦还未从学校毕业,一面忙学业,一面忙公司,平r.ì要照顾弟弟的情绪,晚上回到卧室,还要和感情并不足够深厚的丈夫联络感情。忙得焦头烂额,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夫家倒是好的,对她也很心疼,只是江晨曦明白,凭人的同情,在这样的圈子里根本活不长,还是当自己立起来。
可又有哪个人是铁打的。若非这样劳心劳力,江晨曦也不至于意外怀孕了许久才发现,以至于没有打好底子,亏了身体。
提起那个他并不愿意称呼为父亲的男人,江夜禹心中是有恨的。
可是江晨曦却似乎早早就原谅了他,听她的语气,似是最近还有联络。要不也不会说出“这么些年他纵情山水,技艺也有所进益”这句话。
季秋池。你又是为什么跟江雁君的字体系出一门?
第二天一大早,江夜禹就收到了季秋池的更详细的资料。
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和江雁君有什么联系。
季秋池的履历非常简单。他家境平常,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母亲在家门口开了家小吃摊,两夫妻起早贪黑地供着唯一的儿子上了舞蹈学校,是一对朴实的老夫妻。
季秋池小时候念书平平,但是对舞蹈有些天份,天生身体柔韧x_ing强,经老师指点,觉得以自己的资质考大学可能没有学跳舞前途好,于是走上这条道路。
毕业之后就签了演艺公司,走上这条回报高却也极为艰难的道路,第一个角色就是和疑似前男友争抢得来,之后的事,他也就都知道了。
看不出问题。
江夜禹拿着这份报告,默不作声看了好一会儿,才让助理好生收起来。
“不要让他知道我查过他。”
助理应下。
既然有这层顾忌在,江夜禹就没依外甥女的要求单独邀请他回家吃饭,而是借着公司的年末聚餐把家人带来公司会场一起玩。
人多眼杂,就算季秋池真跟江雁君有什么联系,有别的目地,想他也使不出来。
聚会比往年都要热闹得多,今年是世纪影业飞速发展的一年,新签进来不少人,就连姜鹏辉这个合约火热出炉的视帝都出席了。如若不是他们并不公开做成商业活动,恐怕星光璀璨的程度不下于某些颁奖典礼。
年宴现场低调而奢华,简单却又隆重,雷子请了假回老家,季秋池只带着经纪人刘北前来。
他一袭浅色西服,牌子是常见的,并非名家出品,可是却非常衬他。
他常年练习舞蹈的身体肌r_ou_线条本就流畅漂亮,经过这段时间的健身和有意识的增肌,原本有些单薄的肌r_ou_层可喜地增厚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如同龄少年般单薄,修长又健美,却因肌r_ou_紧实而整体显得瘦削,在主流审美内很博得好感。
一头短发打理得很简单,自然蓬松,发根的直立感撑起发型,又令他过于清秀柔和的五官平添几分英气,配上他清澈如山泉的,笑起来微弯的眼睛,和恰到好处的自然清新如山林水野边凉风的笑容,令人一见就好感度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