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阿姨今天心情很不错,旭想。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皮皮唱着十里洋场的靡靡之音,不自觉地扭着屁股。提着一袋鱼虾活像拿着一个麦。
“你会做吗?别糟蹋了我的鱼虾蟹。”西n_ain_ai出来了。“走。”
“哎?婆婆。”
西n_ain_ai不管不顾,从扭捏的儿媳手上夺过鱼虾出门去了。
九间房庭院里有高低不平的台阶。皮皮怕老人家摔着。“婆婆小心台阶。”一手护着老人家一面回头叮嘱,“你们几个随便吃啊。霍,你照看一下。尤其是虎子,可不能让他喝太多酒。哎呀婆婆,你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
“谢谢皮皮阿姨。皮皮阿姨慢走。”
谢过皮皮阿姨,两个饿死鬼投胎拿起筷子跟三当家对视一眼。西寅察觉到两人眼里的杀机。站直身子做好准备。
旭笑笑,“海鲜要趁热吃。”
三当家,“凉了会腥。”
霍山扣,“准~备~”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开始!”,三双筷子同时搁下,三双手同时伸出,在半空中准确落下。
旭嘴巴特别会嘬。蛏子扇贝放到嘴边眼睛一花就只剩下壳了。
霍山扣折了第三节虾足,左右手一分就开好了一只全须全尾的对虾。旭看了两眼就学了去。
三当家一张大嘴就是个铁钳子。咔擦咔擦蟹壳儿都能咬碎。完全用不着这些小花招。
不到半小时,风卷残云就扫净了桌面上的所有海鲜。期间虎子从蒸屉里端出来一碟清蒸鲈鱼。
一看这桌上残羹剩菜的模样,急得他一人手背给来了一巴掌。“看着点儿刺儿!饿不死你们!”
两人这狗抢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旭慢悠悠伸手掰了一条蟹腿,拿筷子慢慢捅里面的肉。说了他们的计划。
“为什么找我?”三当家坐下,哧溜一口最后一只扇贝。扔了空壳在桌上。
“我记得段子说学校最可怕的人就是你了。还挟持了一个优等生将近六年时间。所以他一定很怕你。”
霍山扣拿起蒸屉,搅和两下下面的粥,在两道口水面前把蒸屉重新盖上。
“那优等生就是我。”
旭咬着筷子瞪大双眼,“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霍山扣调了一杯姜葱汁放到三当家空碟子里。
“三当家学习不行嘛!皮皮阿姨又想他出人头地神的。我就给他做作业,他付我钱。这是买卖。”
旭等着海鲜粥出锅。舔舔筷子上剩下的一点点蟹肉。点点头,“对对对!最凶就是三当家啦!让三当家来做这个恶人。逼段子活着,因为他不活着还债,三当家就要我好看!”
三当家三根手指敲敲桌面。霍山扣收了手。把剩下的姜葱汁全倒旭碗里。
三当家,“你们这样揭人家老底道义吗?要不要考虑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旭放下筷子,“你这意思是不干?”
霍山扣,“什么?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忙?”
三当家往后一靠,“哎,就是不干。”
霍山扣跟旭一人站一边,伸出两手,“干不干?”
“不~帕哈哈哈!你们够了。哇咔咔咔,放手,哈哈哈哈,放开~”
九间房响起震天的笑声。可怜的三当家被咯吱得摔下椅子,满地打滚。“哈哈哈~好啦怕你们啦。我干我干。”
大拳小拳空中会晤。两人异口同声,“耶!”
打闹之间锅里的海鲜粥也做好了。上面蒸屉蒸着新鲜虾蟹花贝,汁水往下流流进粥里。里面还加了干贝、咸骨、虾米。山珍海味可都到齐了。
海鲜还是最原汁原味的蒸法。最能吃出食材的鲜美。
三当家拿河虾沾了满满的姜葱汁,一口咬下去香味四溢。
“听你们说这个段子是不认识我们道上的人咯。”
“三代厨子。老实巴交。”旭啜了一口海螺肉答道。
三当家舔舔手指上的汁水。“那我得换身衣裳再出门。”
旭擦干净双手,递出两物。“大金链子菩提珠子我都备好了。”
菩提子盘得油光可鉴。大金链子沉甸甸的金光灿烂。
三当家放下筷子赞道,“你这娃娃得劲儿。有意思有意思。”
不是道上的霍山扣问了,“为什么带这么粗俗的金链子?”
三当家给霍山扣解释。旭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当年初入日升会,他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熟悉三当家的他知道这个逛博物馆把梵高的星空向日葵穿在身上的三当家其实并不粗俗。
在出租屋里,三当家当时是这么回答他们小分队八个愣头青的。
三当家咬着一只猪蹄子说,“那些人不认识我。他们要知道我的地位就要通过我的外貌形象。
高位者就是手握重权的,和很有钱的。但是权力是看不见的。那他们只能通过我身上贵重物品的分量知道我有钱。很有钱。
在帮会里面有钱的不可能是一般手下。至少有一点权力,有一点地位。我还带了手下。这些都说明我是帮会里说话是可以调动人员的。我的地位就这样在他们第一眼建立了起来。
贵重物品很多。比我这金链子贵重的多了去。为什么要选金链子?还要越重越好
你说的对。粗俗。因为他们粗俗。粗俗的他们眼中最贵重的就是金子。
他们的价值观普遍在这个水平。你把梵高的向日葵送他们,不告诉他们值二千万,他们可以当初撕了它。还以为你侮辱他不懂,嫌弃他没有文化。
他们就是没有文化。和没有文化的人说话,你不能用文言文,你可以骂脏话,可以打架,砍手指体罚,什么都可以。你要用他们的方法去管他们。”
段子提出质疑,“但是我看廖天瑞出门连马子,枪什么的都不带。那些人不认识他是日升会二当家也不敢惹他。”
“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是真正的黑道。名副其实的恶魔。生来如此的怪物。
我问你们,谁见过他有不笑的时候?
你呢居。你有见过你干哥哥不笑的时候?”
居想了想,跟顺子对视,两人一起摇摇头,“没有。”
“是的。没有。
他和兄弟一起吃饭,笑。
他剁了兄弟的手指,笑。
他和谈判对手握手,笑。
转过头还是在笑。
身边人却清清楚楚看到他手上握着刀,从对手腹中□□。
他笑,比不笑更可怕。”
胆小的团子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可以这样,冷血无情?”
“他就是这样冷血无情。你们看他笑。那是他的面具。面具太像真的。你们没发现他假笑。这就是他的本事。
他的骨子里就是这么没有人x_ing,无情。他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们害怕的东西,他都不怕。
不怕疼不怕死不怕失去。所以他比我们狠,比我们强。
你们现在觉得他好相处。那当初呢?你们第一次见他就没有被他y-in冷的笑寒了心你们不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假笑面前放弃了警惕”
他一番言论让当时初出茅庐的李子很是折服。大眼镜一推,“三当家懂得好多。”
“你们也可以。只要去听,去看,去了解你们遇到的每一个人。”
最不喜欢思考的顺子扁扁嘴,“听起来好难。”
“不难不难。拿居来做例子。要居跪下,是刀在脖子上还是手办捏在手里好”
“手办!”顺子不假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