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弱势的旭日东升副总裁晃着高脚阔口红酒杯,专心观察杯子边沿的挂壁,借此猜测红酒的年份,随意给它打上一个优良中差的标签。一句话灭杀一间百年酒庄,他的话就是有这样的分量。
身为商人,瑞瑞是成功的。这样一个在天上的人物偶尔俯视街道行迹匆匆的过客,从中攫取到一丝玩味儿的乐趣。
突然有一天,啊!有一个笨蛋,为了向他表白,黑进了安居城的街道系统,像个孩子一样摆弄路灯,只为拱手奉上自己的全颗身心。
心形线条画成的那一瞬间,瑞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许他会笑着抿一口红酒,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心意,斩获忠犬一名。也许一笑置之,以高傲的姿态维持自己的片叶不沾身。无论如何,所谓人生赢家,莫过于是。”
霍山扣说完依然意犹未尽地小声嘟囔:“这可是速度最快内存占用最低的算法。我不是没有考虑过霓虹灯滚动播放旭楼外层的钢化玻璃上。只是光照的强度,照s_h_è 的角度很难保证不会在光滑的玻璃墙体上扩散开来。而且,这体现不出来我黑进街道系统的强大~”
IT男的情商感人到以为天黑路滑撒一点玫瑰花点一盏油灯刘排上面撒点葱花就是烛光晚餐。自以为是地抓紧最佳时机,迫不及待就要表白。旭在心里笑话他,“大哥,不是技术问题!”
“总之,”霍山扣两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连起来从上面俯瞰下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爱心的形状。言简意赅表达了我对瑞瑞的心意。”
对于在世界的街灯之后赋予爱人最后的表白这种浪漫指数直逼一生只有一枚的戒指的疯狂爱恋行为,旭只有一句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有木有想过身处心形之中的蝼蚁是没有那个眼力去从空中俯瞰整个安居城的?难道要瑞哥哥上大厦的天台360度原地旋转?好浪漫哦!科科。”
霍山扣慷慨激昂的脸就这么僵在那里。停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
“那我把心形移到日楼前面去。”
在霍山扣念念有词计算应该转换到哪几个街灯的时候,旭给黄老板打了个电话。
后者很快把切了尾巴并且吐过沙的田螺送上门来。旭直夸他服务周到,连尾巴都剪好了。
黄老板大脸凑过来旭耳边,“不是我说。我要是不剪,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还以为洗洗就能扔进锅里煮。”
霍山扣探究地看着这后尾箱改装成小型水族馆的面包车。抓起一把大小不一的田螺。警惕地看着黄老板。“三月田螺满肚子。至少得等到中秋,田螺才肥。现在?一肚子的小田螺。”
黄老板不乐意了。“这都七月中了。”
“没到九月就是不肥。就是不好吃。”在吃的问题上,霍山扣向来寸步不让。“再说,五到八月休渔期。你这一面包车的海瓜子花螺珍珠贝都是哪里来的?”
“我,我家就是养殖场。我爱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
“那这个青花鱼你怎么解释?用灯光围网进行捕捞的是不是?休渔期,拖网围网灯光的作业渔船禁止出海。你哪里来的这的青花鱼?
“我养,”
“目前养殖最成功的是翘嘴红鲐。你这一箱,鲐鱼鲅鱼,大大小小都有。还说是养殖的?”
“我,我家几口人一起钓的不行啊?”
“真了不起哦!一家人能钓上了这么多。你这一箱不止十斤吧?”
“你这人真是!要不是看在小公子份儿上,我不做你生意。”黄老板说着气鼓鼓开车走了。
霍山扣丝毫不觉得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休渔期禁止捕捞。这些j-ian商,不等到没鱼捕捞的时候都不知道珍惜。”
回头冲着旭,“以后不许在这家买东西。无视生态效益,肆意破坏环境。j-ian商!没良心!你干嘛非要这个时候买鱼,纵容这些j-ian商?”
“我买的是田螺。”在霍山扣如炬的眼光中藏起一袋带鱼。“这个,顺便买的。”
“田螺没到时候。”
“为了训练你。”
“什么训练?”
旭不答。霍山扣疑虑着,悄无声息跟他进了厨房。
旭开火热锅,顺手把紫苏切碎。热油浇一趟,下田螺爆炒。
霍山扣看一眼手上DW四色手表,“现在才四点。那么快做晚饭?”
“特训。”
“这真的有用?”霍山扣是没明白这救人跟炒田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相信我!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子的,我比你清楚。毕竟,能活着看到全世界都死去是什么光景的人只有我。”
看着爱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在自己面前,他一句话轻描淡写说出来。霍山扣知道,要放下这份伤痛,把它淡然说出需要多大的勇气。旭为了修复自己的心,花费了整整五年。就是到了如今,依然是噩梦缠身,挥之不去。
“你辛苦了。”
霍山扣很是悔恨自己词穷至此。竟然说不出别的来安慰他。
灶台前翻炒的这个少年,小脑袋刚过锅盖。前阵子还要踮着脚尖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碟红烧肉。现在,他又长高了些许。可以稳稳站在灶台前面不需要小凳子。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可靠。
霍山扣不再多话,在一旁静静看旭熟练地炒田螺。等着他说的训练。
第106章 训练其二
“差不多了。”下紫苏碎。加少量水。煮到小盖子浮起来,出锅。
旭端出一碟香喷喷的紫苏炒田螺。牙一咬,一翘,开了一瓶青啤。伸筷子就是,“吃。”
霍山扣不明所以坐下来。
饭桌对面,旭拿起田螺在唇上一贴,嘬一口,放开,那螺肉就进嘴里了。
霍山扣没他这么好的功夫。正打算拿牙签挑螺肉,被旭一筷子打飞了牙签筒。
“吸。”
“我吸不动。”
霍山扣是真不懂这人。
吃个蟹黄全靠嘴也就算了。蟹腿掰开,哧溜一声,肉没了。
他熬高汤的大筒骨,一端不开口。这家伙抱着一根,嘴巴盖住半边开口,愣是把骨髓吸了个干干净净。被他一张嘴吸过的筒骨,拿筷子捅进去都带不出来半点剩的。
瑞瑞不止一次说过旭吃面时候筷子挑到嘴边,那面条自己就像倒流的瀑布一样百川归海了。拿筷子的手纹丝不动。
霍山扣辩解道:“我没你那么厉害的嘴。”
“嗯。练啊。你以为我天生这么会吸的?”旭说话间又消灭了半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把碟子推给他,自己拿啤酒昂头往嘴里灌。
霍山扣拿着一个田螺死马当活马医。放进嘴里猛吸,不行。再吸,不行。
霍山扣看一眼那被他吸干了汤汁就是藏在小壳里不出来的白白的螺肉,很是奇怪。“为什么要学这个?”
旭放下吹到一半的酒瓶子,竖起右腿,醉眼迷离看着他。“感动瑞哥哥嘛。都是成年人了。玩什么小心心。拿这张嘴征服他!”
空酒瓶敲敲半碟田螺,催促他,“吸。”
半小时之后,霍山扣嘴巴都麻了。桌上散落着成功吸出来的和完好无损的田螺。霍山扣喘着气趴在饭桌上,伸出舌头来那就跟地上等吃的帕森一样了。“不行了。”
霍山扣砸吧两下干巴巴的嘴。“吸不动了。”
旭啧啧两声,“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扶不起的阿斗是也。”
霍山扣一拍桌子,“明天继续!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这一桌田螺!”
霍山扣雄心壮志,旭鼓鼓掌。大门打开,已经是子居放学回家的时候。
“你们在干嘛?”
地上都是空啤酒瓶和田螺,脏乱得很。